“你好。”
祁肆说。
“……您好?”李大少爷迟疑地回应,“请问您是……?”
“我是来参加婚礼的客人,闲来无事,四处走走。”
祁肆说起这话理直气壮,波澜不惊。
李大少爷更加不解,他虽然因病重而长居府中养病,但父母为了他着想,所有交好的人都带他见过,而他更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面前这般姿容出众的青年,若是他见过,决不会毫无印象。
可他看这一身书生气质的青年却是分外眼生。
李大少爷不解归不解,但即使猜出了这陌生人可能不仅仅是前来参加婚礼的“客人”,他却无法提起警惕心。
只因这戴着金丝眼镜的青年看似冷漠疏离,可行止言语间却有一股亲和力。
“您若是想四处走走,不如让我喊人带您去逛。”李大少爷存了几分坏心思,露出了狡黠的笑容,“我家挺大的,您若是一个人逛约莫是逛不完的。”
祁肆顿了顿。
他并不是为李大少爷存心试探的话而不语,而是对从这个人口中说出这番话感到违和。
副本提供了背景板和出场的人物,对人物的性格未做描述;可李大少爷说出那番话时,祁肆感到了些许违和。
——新郎官,李大少爷展露出的应当是彬彬有礼、儒雅温和的形象。
既然彬彬有礼还儒雅温和,自然不可能说出这种带着明显挑衅意味的话。
也不可能露出这种满是狡黠的笑容。
思及此,祁肆豁然开朗,对李大少爷回以一笑:“多谢你的好意,只是今日是你的婚礼,若是日后有时间再劳烦你喊人为我领路了。”
李大少爷一愣,为这正常的回复而感到失落,道:“多、多谢……”
“祝你新婚快乐。”
祁肆说。
“多谢……”
李大少爷悄悄地叹了口气,仍是回应了他的祝福。
祁肆却没有漏过那声轻微的叹息,于是他问道:“你不愿成亲?”
李大少爷呆了呆,讷讷道:“为何这么说?成亲生子,传宗接代,有何不好?我为何会不愿成亲?”
他这问题带着连他自己也不曾察觉到的执拗。
祁肆察觉到了,于是他很直白地道:“你要真不想成亲,我可以带你走。”
这副本只有背景板,不知任务要求,但作为婚礼的两个主角,新郎和新娘肯定有着重要的作用,也许是通过这次副本的关键所在。
如果在一开始就阻止婚礼的举行,这个副本又会如何进行下去——祁肆对这一点十分好奇。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我可没说我不愿成亲……!”李大少爷先是一怔,随后怒不可遏,大声否定了祁肆的说话,“我才不会跟你走!”
他激动之下,喉间发痒,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苍白的面容也泛起嫣红,看起来十分狼狈。
祁肆见此大步赶上前,从亭中的石桌上提起茶壶为李大少爷斟水,拍背,温和极了,可他说的话却不大温和:“你心动了,或者说是犹豫了,否则你也不会这么生气。”
李大少爷捧着热茶,因祁肆行为引起的感动在这一刻又被压了下去,只因祁肆确实说出了他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为了掩盖被指出的真实想法的不堪,他试图否认:“你到底是何人!莫要胡说!我——”
他否认的同时抬头去看身侧的祁肆,却发现对方的注意力压根不在自己身上,只是垂眸看着桌上的水壶深思。
李大少爷的话说了一半,戛然而止,他忽然发现自己对这陌生人展示的太多了。
祁肆注意到他的视线,看向他,目光在李大少爷手里的茶杯停留一瞬,才对上了他的眼睛。
两人相对着沉默了片刻,李大少爷才开口说话。
新郎官又恢复了初次见面时的形象,只是眼中没了疑惑,他对祁肆道:“虽然不知您是何人,但婚礼即将开始,还请您先行离开,莫要让府中的其他人撞见了。”
李大少爷近日因成亲之事疲惫不堪,平日里只是强打起精神让双亲放心,今日是成亲之日,他准备的差不多,便打发走其他仆人,自己一个人躲在这里歇息,再过不久,仆人便会来接他去待客厅向贵客们打招呼。
他虽然顽疾缠身,但只要活着的一日便是李家的大少爷,人□□故避无可避。
祁肆微微点头:“那我走了,你小心些,我看你身体太弱,如今成亲有点太急了,好歹等到身体养好。”
他说这话时观察着新郎官的反应。
李大少爷听到祁肆后半句,怔了怔,自嘲地勾了勾唇角,喃喃道:“正是因为……太弱了……成亲……”
祁肆看着他,把这一发现记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