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在老白老黑身后经过金发管家身边，男人似乎以为他十分害怕，温和地宽慰道：“乘马车入堡才是您最好的选择。”

祁肆闻言脚步一顿，偏头上下打量着他，管家任由祁肆打量，笑容不变，依旧得体。

“我可以和你一起坐在外面么？”祁肆看后了，正视着管家的眼睛，笑了笑，“那地方看起来能坐两个人。”

管家有些讶异，诚恳道：“山间风大，客人您坐在外面大概会十分寒冷……但您若是坚持，当然可以。”

祁肆：“谢谢。”

管家嘴角的弧度加大了一点点，被客人道谢意味着他的工作并无失礼之处，满足客人的愿望也是管家的职责之一。

马车内的九人眼睁睁地看着祁肆先管家一步坐在了驾驶座，随后管家也坐上驾驶座，掉头驾车进入石桥。

老白很震惊，抓住老黑的胳膊小声说：“还有这种操作？四哥他不怕吗？”

老黑想起之前在怪谈小镇副本里四哥的骚操作，觉得对方可能还真不怕。

“他是你们认识的人吗？”

在这种空间里声音再怎么低，还是会发出声响，坐在老白身边的四人小组里的领导者是个穿着风衣的男人，他隐隐约约听见一声“四哥”，便主动开口：“能够遇见认识的人挺幸运的。”

老黑不动声色：“是挺幸运的。”

风衣男继续说：“不知道两位怎么称呼，我是冯大。”

在副本里当然说不出名字，自称冯大的男人的名字肯定是假的。

老黑简短道：“我是老黑，他是老白，看衣服就知道，随你们怎么称呼。”

他们三个开了头，车厢内的其他人便也一一说出了自己的称呼。

车厢隔音效果很好，祁肆余光中能瞥见里面的几人在对话，却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

但他并不关心他们说了什么。

如今太阳快完全落于地平线之下，仅剩下一点点边缘仍在坚强地散发光芒。

祁肆远眺着那片余晖，向名为迪兹的金发管家搭话：“你在这里工作多久了？”

管家笑容温和地回应：“您的问题不被允许回答，请恕我失礼。”

祁肆若有所思：“哦……”

石桥狭长，两侧只有一米高，祁肆所在的位置甚至还高于石桥两侧，若是不经意间摔落，只会直直摔进石桥之外那片望不到底的深渊。

祁肆微微垂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片粘稠浓重的黑暗。平常凭他的视力即使无法看清黑暗中的东西，但也能分辨出黑暗中的轮廓，可此刻不管是透过镜片还是摘下眼镜，他凝视着这片黑暗时，什么都没有看到。这说明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是最纯粹的黑暗而已。

黑的像墨水。

祁肆找了个能形容他所见景象的词语。

“里面有什么？”

祁肆又问。

管家面上流露出歉意的神情：“很抱歉，这个问题同样不被允许回答。”

“哦。”祁肆点头，“你受到的限制还不少。”

“请不要这么说，我受雇于为伯爵夫人，自当满足夫人的要求。”管家认真道，“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很乐意为伯爵夫人服务，这不是限制，而是我的工作职责。”

祁肆从善如流：“抱歉，你是个好管家。”

金发管家又露出了那种被认可时的愉快笑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十分好懂。

黑马车在古堡门口停下，管家率先下了车，弯腰为众人拉开车门，他速度很快，完全是一名合格的管家。

当马车内的众人全部离开车厢时，他们才发现祁肆仍然坐在驾驶座上。

老白心直口快：“四哥你怎么还坐那儿？”

管家微笑道：“古堡到了，接下来就需要客人们走入，您也下来吧。”

沐浴在所有人视线之中的青年没有说话，慢条斯理地下了车。

“抱歉，我看从这里到内部好像还有段距离，不太想走。”祁肆面不改色，“请管家带路吧。”

“距离确实很长，但客人必须亲自从古堡到达客厅是伯爵夫人定的规矩。”管家说，“请您见谅。”

他只对着祁肆说这话，有人感到不满，便小声嘀咕了一句：“我也不想啊，谁知道路上有什么妖魔鬼怪。”

但管家似乎并没有听见他说的话，朝众人一笑，领头进了古堡。

祁肆落在最后，双手插兜，他口袋里的手悄无声息地展开着口袋从驾驶座坐垫下下摸出的纸卷，最后伸出手，看着微微泛红的指尖眯眼。

老白老黑原本和他并肩，见他越走越慢，老白索性拉起他的胳膊就往前走，语重心长地嘱咐：“在这种副本里最好不要落后，要知道落在最后的人一般是死的最早的那类角色，就是炮灰。”

老黑瞪了老白一眼：“现在成了咱们三个落在最后，还不快走！”

祁肆却在心里想老白这话说的和迟早常挂在嘴上的话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笑了笑，把手又塞回大衣两侧的口袋，应了一声：“你说的有道理，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