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大将军府灯火辉煌,望楼上的灯光与院里高低错落的灯火相辉映,显出富贵奢华之气,但不谐调的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如临大敌的阵势。
一处偏房相对显得冷清、幽静,只有一盏写着郭字的灯笼孤零零地挂在门上。
看押着程舒的房门前,依然有一个岗哨在那里忠于职守,木雕泥塑般地站着。
此时府中正厅里,郭汜正在让医士为他换左臂刀口上的药。
医士将药粉涂在创处,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大将军还是需要多休养。
郭焱进来了,医士告辞出去后,他问郭汜:点天灯的台子已搭好,叔父去看吗?
我不看了。郭汜说,不过要下令,让全城的人都要看程舒点天灯,就和当年董卓死时一样。
前些日子郭汜就说要杀程舒,但被吃奥利给及后续一系列事件耽误了。
眼下他占据长安,控制许多重臣作为人质,便有了闲心来办这件事情。
不过郭汜想不到的是,他刚算是有点安稳,就来了不速之客。
院墙外,护院小河淅声阵阵。
借着月色掩护,京兆尹张时、功曹杜畿两人从护城河对面的柳林中钻出来,伏在护城河堤上,观察着大将军府里动静。
一队骑兵巡逻队过去了,另一队已从城墙拐角处露了头。
张时说:我们必须在两个巡逻队中间过去,慢一点都会出事。
杜畿说:分两次完成。第一次过河,第二次上城墙。
这个巡逻队过去了,趁后一队没有露头,两个人快步涉水走到对岸,趴在了草坡上,恰好这时后面一队骑兵巡逻队露了头。
又到了两个巡逻队的空档,两个人箭一样冲上去,甩出两把三角抓钩,全都牢牢地抓到了墙头,然后轻捷地攀上了墙头,这时巡逻队刚刚露头。
两人在墙头上一闪,不见了。
杜畿两人像山猫一样轻捷落地,四下看看,周围很静,他们相继闪到夹道里隐蔽起来,从夹道尽头望出去,恰巧是门口有守卫的那栋房子。
哨兵有些困倦,身子斜靠在门上,半闭着眼睛。
杜畿向张时递了个眼色,张时到了夹道口处,趁哨兵视线向别处看时,飞一样冲过去,没等哨兵喊出半个字来,他扼住哨兵喉咙,让对方无法发出声音。
杜畿跟了上来,在那个哨兵身上翻了半晌,并无钥匙。
他干脆用手抓住门上的锁用力一抖、一拧,锁头脱开,二人走入屋内,顺便把哨兵也拖了进去。
你别乱叫,否则我们只能送你回老家了!
哨兵恐惧地点点头。
直到这时,杜畿、张时二人才松了口气。
张时从门上灯笼处借火点燃一根事先准备好的蜡烛,在黑暗的屋内巡视,却没看见预想中的公卿人质,不免有点焦虑失望。
他说:人质不知道被藏哪儿去了。
杜畿道:李傕藏皇帝,郭阿多藏公卿,谁都不希望失去手里的筹码,也很合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