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配。”

周易喃喃自语。

这才是他的心声，也是他为什么总对郑葵的示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根本原因。

在下令开炮前，他曾陷入无法挣脱的犹豫当中，整整一分钟。

那一分时间里，他想起了过往、想起了最初。六年前，第一次踏上这片古老的土地时，他第一眼见到的女人就是郑葵。

那时的郑葵也像今天一样，生死看淡，不服就干。虽说相貌普通，但是有着一种独特的魅力。

当时，周易凭着记忆“发明”出了火药，将郑葵从必死的命运中拯救出来。

从那以后，二人互相帮助——其实一直是他在单方面帮助郑葵，而郑葵尽管仍是军中元老，却已愈发显得没有太大的用处。

一个人的命运，五成以上取决于他／她的阶层和教育，郑葵的成长经历，注定了她是个只会撸袖子抄家伙干的莽娘们。

在生命的最后，成为一场战役的借口，为周易赚得天下第一大郡南阳，恐怕已经是她生命最后的花火了。

但是周易并不愿意承认，人的价值可以用这种方式衡量。纵然用复杂的战争利益来衡量，已经远比现代社会量化的数值，比如撞死个人赔四十万，要高级得多。

“我配不上她，”周易抱着头自顾自地说着，“她不畏强权、重情重义，无论为朋友做什么，都毫无怨言。她甚至愿意为了一个……一个根本不值得的人去付出一切，甚至不惜悍然赴死。像她这样的女人，恐怕再也碰不到了。”

可就是他口中无与伦比的奇女子，却在今天，被他本应用来救她的堪称金光巨兽的恐怖火器，亲手送上了西天。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理智到冷酷的决定。

周易不后悔，但无比自责。

董昭看出周易情绪低落，就岔开话题，问：“那主公不妨再说说第二件事吧。”

第二件事，指的是“理智到幼稚的事”。

周易摇摇头：“这会儿没心情了，以后再说吧。”

董昭点点头：“好吧。”

可周易的神态分明在表明：他不想说，并不是因为没心情，而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与此同时，宛城内另一处宅子内，汉末最奸诈狡猾的矬子曹老板，刚刚叫人收拾好房间，打算好好歇歇，毕竟他也是参战方，虽然攻城不是主力，但是盯着看呐喊助威也是很累的，主要眼睛太干嗓子干涩，需要养养精神。

因此曹操就躺在榻上，微瞑双目，盘算着和周易瓜分战利品的事。

之前忘了说，姜慧、雷叙等人被炮击轰死，张济和部将张先被炮击震落的瓦片砸死，只剩下张绣和胡车儿，丧魂落魄，无心抵抗就投降了。

看来所谓“西凉军没有软蛋，都是死战到底的硬汉”还是太夸张了，再硬的汉，也架不住炮轰的。

张绣和胡车儿投降后，就被周易投入监牢，一天吃一顿，顿顿吃大奋——

是从外观上和大奋很像的稀粥。

看样子周易还没有想好怎么处置包括张绣二将在内的数千降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