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转进内堂，周易顺手带上门，请陆政在舒适的扶手椅内坐下，而后问：“陆姐有什么事，就明白讲出来吧。”

陆政坐好后，就来了莫名其妙的一句：“我的记忆发生了变化。”

周易听了这话，犹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由得要问：“什么叫你的记忆发生了变化？”

“有些事……”陆政轻咬嘴唇，面色苍白，“和我过去记录的不一样了。”

“啊？”周易还是不能明白。

陆政只好从怀里掏出一册黑皮笔记本，不用说，这一定是现代产物了。

她翻到中间一页，上面写着：“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周易问：“杜甫的诗啊，怎么了？”

陆政盯了他半晌，把人看得汗毛直竖。

而更让周易倒吸冷气的还在后头，陆政问他：“杜甫是谁？”

“你上过小学没有？唐朝诗人、诗圣杜甫都不认识吗？”

可陆政却追问：“唐朝，什么唐朝？”

忽然间，周易浑身犹如过电一般一个激灵，反问她：“到底是你的记忆发生了变化，还是说……后面的历史发生了变化？”

陆政鲜有的迷茫，摇摇头说：“有的很模糊，有的又似是而非，有的又逐渐清晰，混混沌沌，一团浆糊。”

能这样描述出来自己记忆的状态，已经是她语言的极限了。

“奇怪了，”周易说，“我的记忆为什么没有发生变化？”

陆政想到了什么，说：“会不会因为你是灵魂穿越，而我是整个肉身的穿越？物质决定意识，我的躯体即物质会影响我的记忆。而你的躯体是古人的身体，所以才没有受到改变后的历史的干扰呢？”

“或许吧，”周易也不敢肯定，毕竟连顶尖的物理学家都无法准确描述时空穿越后的可能现象。

不过有一点他倒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

“你的记忆绝不会全部改变。”

“为什么？”

“因为你的所作所为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历史，从你来到太原龙山的那一刻起，你也是一位古人了。”

陆政若有所悟：“似乎……有那么一点道理。”

周易接着说道：“其实，过去、现在、未来都是同时存在的。就好比一张电影光碟，你在播放它的时候，它会按照电影的情节读取相应的信息，以展示给你。但其实电影每一帧画面，都同时储存在一个容器内，不分先后。所以时间穿越，它真的是穿越吗？不——

“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已经明确告诉我们了。当物体的运动速度无限接近光速，时间的流逝就会越来越慢。这里已经告诉人类了，时间只是一种虚幻的变量，并非客观存在。所以说……”

陆政问：“所以说什么？”

“我们每个人，都同时存在于每一个时间点，只不过形式不同。所以我尽管不迷信，但仍相信轮回转世。因为轮回的存在，才能让这个容器内的每一个‘我们’，合理存在于每一个时间点，同时，又不能参悟其中的道理！我懂了——”

言及此处，周易忽然笑了。

陆政追问：“你懂什么了？”

周易指着自己的胸膛说：“他就是我呀。”

陆政起先大感困惑，仔细思索了半天，最后恍然顿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