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等心思,刘善身为一国之君,自不可表露出来。
心满意足地对诸葛尚赞叹了一番,刘善总算放这一身疲惫的小家伙休息去了。
殿中,便只剩了郤正。
这个好似怨妇一般的老臣风尘仆仆地赶来,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
刘善见他又要啰嗦些什么,知道定是劝他尽早回返之类,赶紧也吩咐他先下去吃饭休息。
郤正无奈,知道拧不过他,只能也退出殿去。
这下,刘善终于清静了。
一眼扫过这略微有些简陋的大殿,刘善负手在背,抬步便行了出去。
十几个亲卫、两个小内侍默默跟随在身后,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刘善沿着汉德县并不宽阔的街道一直北行,周围零星往来的百姓,以及街边的商贩,见到一身便服的刘善,只觉这人定是什么大官儿,老远就赶紧避开。
有来不及避开的,也习惯性地弯腰行礼。
若是他们知道,眼前行来的乃是当今天子,恐怕老远就会跪伏在地,大礼参拜。
不过,刘善倒也不想惊扰了他们,一路缓行,直直往北城楼去。
县城不大,只是半炷香后,刘善便来到了城楼下。
恰好,县尉李猛正在城头巡视。
远远看到刘善来此,又惊又喜,连忙从城楼上狂奔下来,亲自护卫着刘善登上城头。
刘善上了城楼,举目远眺,视线所及,全是连绵群山。
而巍峨的剑门关,便耸立在两座大山的峡谷间,犹如一把大闸,闸断了蜀地与外间的联系。
刘善负手望着那些连绵无尽的群山,半晌不发一言。
李猛自觉微卑言轻,哪敢说一个字,恭敬站在远处,担任着护卫的角色。
刘善伸手,抚摸着坚硬冰冷的城墙,许久,转头对身边一名小内侍道:去,让何方将钟会带来。
那小内侍自然恭敬应喏,急急迈着小碎布下了城头。
李猛不知道刘善为何要将钟会带来,也不敢问,只眼观鼻、鼻观心,把自己当作木头人。
但刘善显然不会将这样一个有名有姓的将领当作空气,心中思索了半晌,待一个惊天计划渐渐成熟时,才转头看向李猛,唤道:李都尉。
李猛立马反应过来,连忙小跑着来到刘善跟前,恭敬行礼道:陛下。
刘善见李猛来到近前,这才转头,抬手遥指远处连绵的群山,喃喃道:这万里江山,你可曾看得厌倦?
李猛是个粗人,没读过多少书,此际站在刘善身边,心里早就慌得一批,哪能觉出刘善话里的深意?
闻言抠抠脑袋上的头盔,咧嘴憨笑道:微臣自幼长在北地,这些山山水水的确看得有些厌了哩。微臣儿时常常想,山的那面,又是个怎样的光景呢?
刘善听到李猛这憨直淳朴的话,淡淡笑道:那李都尉可曾想翻过这连绵群山,到另一面去看看呢?
想!
李猛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但话一出口,又摇摇头道:只是,微臣职责在身,须驻守汉德,哪敢擅离职守?何况,嘿嘿,翻过那连绵群山,便是曹魏国土了,哪能随意便去哩?
刘善又是淡淡的笑,一遍遍抚摸城墙,喃喃道:山的那边,尽是好山好水好女人,光景美着哩。既然你小子想去看,孤以后便带你去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