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善虽然已知道张盈儿为何来此,又会说些什么,但还是不想直接让她闭嘴,不由淡淡道:盈儿有话,尽管开口便是。你我夫妻,不必如此。
张盈儿闻言,面色更红,但还是轻启朱唇,缓缓道:陛下,国之储君,事关根本,即便有罪,也是天子家事,陛下私下训斥惩罚便可,万不该如此大张旗鼓地问罪啊。
更何况,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既是我大汉子民,君要臣死,臣又岂敢不死?
万不可将太子和各位亲王与普通百姓相提并论啊,没地降了皇权威信啊。
刘善早料到张盈儿会说出此语,笑了笑,缓缓道:盈儿,皇家国家,那有什么家事啊?
子民子民,这大汉百姓,便是咱们的孩子。
他刘璿既是一国储君,便该视这大汉百姓为自己的孩子,好好守护才是。不然,孤岂敢将这偌大天下,交给他打理。
还有那几个不成器狗东西,身为亲王,是大汉这千万百姓供养着他们,一天吃好的喝好的,还不知足,还要向这些吃不饱穿不暖的百姓下手,更是可恨至极。
张盈儿听到刘善说得咬牙切齿,红唇翕动,还想再言。
一旁的张牛见此,连忙对她暗暗摇头,示意她莫要再说了。
张盈儿见到张牛的眼色,犹豫了下,最终对刘善微微弯腰再施一礼,轻声道:陛下爱民如子,是臣妾格局小了。既如此,臣妾唯有一愿,望陛下能够答应。
刘善见张盈儿终又回复了那怯怯懦懦的惹人爱怜模样,心中一暖,也换了语气,温声道:盈儿有何心愿,孤若能做到,定会如你所愿。
张盈儿犹豫了下,道:太子殿下和几位亲王,毕竟是陛下亲生骨肉,鲁王也是陛下手足,即便再是有罪,也请陛下莫要治他们的死罪。不然,天下人,定会以为陛下冷血无情,失了天颜。
她这说法,与张牛刚刚的进言,都是一般无二。
看来,不治这几个不成器的东西死罪,已是众人的底线了。
不过,不用他们说,刘善也根本没想过要真的将这几个崽儿给杀了。
那样,的确显得自己太没人性了,不仅不会赢得民心,反倒会让自己的皇帝权威,只剩臣子的畏惧,而无臣民的敬重爱戴。
那结果,可不是刘善所希望看到的。
顿了顿,刘善对张盈儿温和笑道:盈儿提议,孤已经晓得了。
张盈儿话已至此,知道多说无益,再向刘善福了一礼,便道:既如此,臣妾告退。
刘善虽然很想与张盈多相处一点时间,但还有诸多大事处理,唯有轻轻摆手。
张盈儿缓步退走,到了门口时,情不自禁地回眸望向刘善。
而刘善这时,也正凝望着张盈儿的背影。
四目相对处,顿时便有千万种情愫暗生。
两人目光一触即分,各自扭头,唯有两颗心儿,仍旧砰砰跳个不停。
直到张盈儿的轻快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刘善的心神才重又回复平静。
随手又翻翻了几卷竹简,又转头望了望远处紧闭的御书房正门,才对张牛和秦仲道:看来,孤今日是去不了廷尉了。既已核实了他们的罪状,孤便不亲自去问他们了。你们下去好好安排吧。告诉邓良和吕辰,三日后,孤要亲自到午门监刑。
张牛与秦仲听到刘善的话,都暗松了口气。
张牛扫了眼御书房门,犹豫了下,终是问刘善道:陛下,门外的大臣们,已跪了一个时辰了,不知ashash
不等张牛说完,刘善随意挥挥手,道:孤没叫他们跪在这里,既然自己想跪,便随他们去吧。
张牛欲言又止,终是没说什么,与秦仲一起,默默退出了御书房。
随着御书房正门开了又合,房外跪着的几十个朝臣,齐齐将目光凝聚到张牛和秦仲身上。
跪在最前的姜维率先问张牛道:张公公,陛下,他真要治太子的罪么?
张牛闻言,苦笑摇头,沉声道:各位臣公,都散去吧,陛下圣意已决,你们再跪,也是无用啊。
一众朝臣闻言,顿时明白了话中深意,无不大惊失色。
若太子被治罪,那储君位置,便未必能够保住啊。
如此动摇国本,他们岂有不震惊之理。
姜维一把拉住张牛的手,急声道:公公,且通禀陛下一声,就说老臣恳求面圣。
张牛轻轻摆手,摇头道:大司马,不是老奴不给通禀,实在是陛下已有圣谕,三日内,一律不见朝臣啊。你们,都退去吧。陛下而今的脾气,你们应该也都知道,若再执意如此,逼急了他,恐怕ashash
张牛没有将话挑明,但弦外之音,谁又听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