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一一从董厥、李密等人脸上扫过。

扫完之后，刘永才无比悲痛地道：众卿，国之不幸，陛下不幸遭逢大难，而几位皇子已然伏诛。此刻大汉，危在旦夕？孤多年不涉政事，不知此等情况，当如何处理？还请众卿为我大汉，指条明路哇！

刘永这话说出后，站在稍前的董厥一张老脸抽了抽。

刘璿几人是蠢，可我董厥不蠢。

但凡长了眼睛的，都猜得出，今日这场变故，必定是你鲁王刘永在后谋划推动。

现在，你倒好，不仅占着了大义，还将有资格继承皇位的刘氏子孙屠了个干净。

当然，除了你刘永之外。

如此情形，你还问我们该当如何？难道不觉得太你娘虚伪了吗？

面皮子不住抽动的董厥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本以为自己豁出命去，或能扶保太子上位，却不曾想到，是这般结局。

一时间，董厥双手交叉插进宽袖之中，缓缓闭目，呆立风雪之中，不发一言。

刘永见董厥不说话，也不点明问他，而是掠过他，扫向其余众人。

除开已被杀了的一百多东宫属官，呆在此处的，尚有两百余人。

这两百余人，被他目光扫过，有些仍旧面不改色地昂首，有些却缓缓垂下高傲的头颅。

还有些，眼神之中，却有了然之意。

当刘永的视线扫到李密等人的身上，便即停住。

而李密等人，迎接着刘永的目光，眼中泛起异彩。

下一瞬，突然双膝直直跪倒在雪地上，伏首朗声道：臣等，愿奉鲁王为大汉新主！

李密等人这一跪，便是足足四十余人，全都是益州士族。

四十余人好似提前就排练好了般，声音出齐的一致。

这四十几个益州士族代表跪地表态，其余只剩了一百八十几个官员，更是一脸的不解。

所有的人，最后都将目光凝聚向了站在他们前头的百官之首董厥。

现在皇帝死了，太子死了，几位皇子也死了，他们这些臣子，除了鲁王，好像的确没有可以效忠的人了。

紧闭双目的董厥仰面迎着风雪，好似感应到众人的目光凝聚在自己身上，终于缓缓睁开眼睑，长长叹了口气。

然后，将双手自袖中蓦地抽出，平伸开去，再缓缓曲肘，抱拳，作揖，下跪，叩首，言道：臣董厥，恳请鲁王承继大统！

董厥这一跪，其余一百八十几名官员，先是震惊莫名。

但下一瞬，也不再犹疑，争先恐后地跪倒在雪地里，扯着嗓门大声道：臣恳请鲁王承继大统！

臣恳请鲁王承继大统！

臣恳请鲁王承继大统！

声音无比洪亮，足可传出十里之外。

鲁王见到高台之下面朝自己跪了月地的文臣武将，面上闪过一抹阴谋得逞的邪笑。

转头，向身旁看去。

却突然发现，脚边木板，除了一滩血迹之外，再无半个人影。

张盈儿、吕悠柔、霍仙儿三个女子，以及皇兄的尸体，甚或是五十名银甲卫，全部不见了。

刚刚他只注意到场地下的形势，因而忽略了高台之上的动静。

这时发现众人不见，心中没来由地一跳。

转头，向身后的青羊肆望去。

发现青羊肆里，每层楼上的栏杆旁，原本还有人倚在那里观望，此际也是半个鬼影子都没有。

至于与董厥同等地位的诸葛瞻，自然也不见了。

只留了那个特别奇怪又夸张的扩音喇叭，以及那面红彤彤的大鼓，还在那里。

这，难道见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