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暴虐的情绪被完全释放，柳云霜便再也克制不了自己，手中的灵力好似不会枯竭般的释放。

冲到她面前的魔兵不再是一个一个倒下，而是一片一片倒下。

人在恨到极致的时候，连身体的潜力都会被无限的激发。

塔灵隐在黑暗之中，他看不清柳云霜的神情，却能感觉到她的气势变得不同。

从前是云淡风轻，而此时却是残忍狠戾。

这一转变令他都不免心生惊惧，惊于她的转变，惧于她自灵魂散发出来的威压。

明明只是个灵修大师巅峰的小灵修，竟让他这个活了上万年的老家伙感到害怕。

这可真是稀奇得紧。

身处魔兵包围之中的柳云霜，几乎杀红了眼，一身白裙染上了点点猩红，似冬梅在雪地中盛开。

冷然又凄美。

塔灵越看越觉得不对劲，直到他瞧见柳云霜的黑发变红后，才惊觉柳云霜已经快要陷入魔魇了。

他慌忙将柳云霜身旁的魔兵尽数撤走，又挥手将柳云霜身边的黑暗驱散，出现在柳云霜眼前。

瞧见柳云霜眼底的腥红与暴戾，他微微错愕。

他能够肯定柳云霜从未离开过银起大陆，可她为何会对魔兵生出如此强烈的怨气？

见柳云霜迟迟恢复不过来，塔灵抬手将一道青光打入她的额间，助她摆脱魔魇。

柳云霜的眼眸在一瞬后由浑浊转向清明，而后只感觉到浑身疲惫不堪，似是浑身的气力都被抽干了般。

她抬眸看向眼前的魂体，微微一愣，“塔灵伯伯，您怎会在此？”

塔灵看着她一半成红的发丝，忍住心底的讶异，淡淡道：“你魔魇了。”

如果不是他及时撤去那些魔兵，柳云霜恐怕就要在此因怨成魔了。

听了此话，柳云霜垂眸看向自己的双手，还有自己被染红的白裙，无波的眼眸中涌起了暗流。

她与魔族从未接触，为何区区魔兵便令她差点入了魔……

余光瞥见脸侧的红，柳云霜抬手将盘着长发的南玉簪取了下来。

长发散落而下，一半为黑，一半为红。

柳云霜勾起几缕发丝看着，柳眉微微拢起。

此事不容她忽视了。

塔灵看着她此刻的模样，背在身后的双手微微蜷起。

他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了。

在柳云霜眼尾出现红色朱砂痣的时候，塔灵便完完全全确定了她的身份。

难怪她能够令那人不顾魂分之痛来到这一隅小地，也难怪自己总是觉得她并非池中之物，是能够踏入九天之人。

她本来，就是九天的人。

想起万年前发生的事，塔灵眼中一痛，缓缓闭了闭双眸。

再睁眼时，他平复了心中的情绪，看向柳云霜的眼眸恢复了平静，“在此稍作休息便上第六层吧，我在第七层等你。”

塔灵此话好似笃定了她能够安然通过第六层般，也不等柳云霜回话便消失在她眼前。

柳云霜刚从错愕中回过神来，四周便只余她一人，身后天阶上的阵纹也已经消失不见。

她在天阶上坐了下来，半倚在身后的第二级台阶上，仰头闭上了眼，给自己缓息的空间。

第五层的反常，在她心中埋下了怀疑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