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有山,下边就是海。这种位置想来最尴尬,我找不到山的进口,看不到海的边际,太阳也已经落了下去,看不到了,只剩些余光,给来临的暗夜留下最后一点前奏。
只要前奏够长,就足够能接受,也足够难过。
我说:“这可就奇怪了,这山和水怎么就连在一块儿了。”
“不稀奇,只是有的事见的少了。”
我看着他然后点头道:“是啊,是我见到的少了。”
我已经不敢大惊小怪了,因为这个讲文明的世界,什么都要和修养来扯一扯。
世界也特别的大惊小怪。
“想去吃点什么吗?”他问我。
我看着他不知道该作何言语,半响道了一句:“我没法去了。”
“为什么?”
我耸了耸肩。
他笑了一拍脑门:“啊,我就忘了。”
我们坐在山头上,守候黎明。
明明说好了不谈以前的,他问我:“咱们上次是不是没有看到日出。”
错过了日出,看到了晚霞。
我抱着膝盖,看不清楚他的脸,这冬天的晚上,山上还真的有一些高处不胜寒。
曾经和他相约,相约了不少次了,我和他说:“一起过年吧。”
过年的约足足蹉跎了半个世纪之久。
“一起看日落吧。”
日落的约也足足蹉跎了半个世纪之久。
等的时间久了,也就真的没有了当初约定的欣喜了。
他倒是很专注,全神贯注的坐在那块儿地,就像雕塑似的,一动不动,我悄声问了句:“难道你睡着了吗?”
他摇头:“才没有呢。”
我笑了:“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还得等好久呢,怎么能轻易就睡着呢?”
我听了这话,心里不怎么舒服:“你可以先睡一会儿,因为它时候未到,这样也就是干等着吧。”
他这人固执:“不能,不能睡。”
一阵寒风刺的我更清醒了,我心想:这种天气还睡的着可真的是人才。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觉得冷的不行,于是施法变出一座屋子。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我觉得特别困,于是又变出一张床。
我对自己说,我只是躺一会儿,谁知道沾枕头就着。
陆判坐在我的床畔他说:“你睡吧,我看着你睡。”
我自信:“应该没事的,我应该睡不着。”
他说:“没事的,有我啊。”
这一觉不够安心,没他的时候觉着失眠,有他的时候,又怕这一睁眼睛,就没了他,我醒醒睡睡。
“你怎么了?”他问。
我想说:我怕你走了。
但我始终没有说出这一句话来,而是静静的看着他,然后浅笑着闭着眼睛,心里虚的不行:“没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