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失去是苦
你还怕不怕付出
如果坠落是苦
你还要不要幸福
如果迷乱是苦
该开始还是结束
如果追求是苦
这是坚强还是执迷不悟
——李宗盛
我叫许曳。
我个人认为我的前半生没有太多东西值得说上一说,糟糕的原生家庭令我曾经一度认为自己这一生可能就是这般荒凉。
那对我不愿意称之为父母的夫妻,从我有记忆起便隔差三五在这栋破旧狭窄的筒子楼中的两居室发生矛盾。
女人常常破口大骂,而男人在骂不过的时候往往会直接动手。
可是,令我想不通的是,为什么明明两个如此憎恨彼此的人还要生活在同一所房子之中。
男人是国企中的一个小小科员,据说当初是女人的父亲帮了他一把,他才能每个月拿着可以糊口的薪水日复一日地过着平庸的生活。然而他在这个位置上呆了十二年也始终没有等来晋升的机会,却等来了国企裁员,将他裁了下去。
于是,他的酒喝得更多了,和女人之间的争吵也更多了,落在我身上的拳头亦是更多了。
女人在争吵时,几乎每一次都会说出两个字“没用”
而男人恼凶成怒之后,会将酒杯摔在地上,抓住女人的头发往水缸中按下,女人挣扎着挥舞四肢像一只被按住的乌龟。
我曾经在男人将拳头和巴掌挥舞在女人身上时,抱住男人的腿狠狠咬下去,换来的确是男人的巴掌和女人对她丈夫的心疼。
女人掐着我的脖子,锋利的指甲一点点刺穿我的皮肤,她眼睛发红,凌乱的头发上还带着泡着丝瓜的水缸腐朽的气息,水滴一点点滴落在我脸上。
我感到胃部一阵翻涌,像晕车的感觉。
她脸色疯狂而狰狞,像动物世界里面吐出蛇信的毒蛇。
“你这个小王八崽子,居然敢打我的老公,信不信老娘现在就弄死你?”
荒谬得像一出易卜生的戏剧,血缘的亲情比不上破裂的爱情,伸以援手的人却被施暴。
当然,我也记得女人在心情好的时候,也会带着我去见她那一帮朋友。她们拍着我的脸,猩红而冰冷的指甲总是会让我头皮发麻。
女人们精致的妆容下皮笑肉不笑,像贴着人皮的女鬼,她们笑着对我说:“阿曳,你妈妈当初可是县城里有名的美人啊,即使是现在追她的男人都海了去了,她可是为了你才一直呆在你那个酒鬼老爸身边啊,你将来要好好孝顺妈妈啊……”
荒谬得像一出易卜生的戏剧。
但很奇怪,那时候,我的心情平稳得很异常,唯有血液一点点地凉下去。年幼的我不知道什么是死亡,但是我渴望那种解脱的感觉。
有人说死亡是孤独,但我觉得我已经无法更孤独了。
当我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脑中也一片混沌时,女人却猛然松开了我,和男人一起冲到窗户前,两人一同大声地骂道:“哪个要死的敢砸我家玻璃?”、“天杀的出来赔钱!”
我第一次在这所房子里笑了出来,他们两个愚蠢的模样比戏剧中的丑角还要引人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