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
直到,她看到叶里红面对此事的反应,这才知道自己有多正常。
这会儿,老太太已绷直了身体,强迫自己表现冷淡。
“确实有点烦。”
她故意说着反话,尽量不去看银瓶的眼睛。
银瓶的眼睛好似承载了整个宇宙,只看那么一眼,就好像掉入其中,变得不像自己。
自从老太太看过叶里红的丑态后,一直逼着自己不去看银瓶的眼睛。
这不,拒绝的话她说出来了。
“娘!”
银瓶顿时如泄了气的气球,那股子媚态顿时了无踪迹。
怂怂的老太太这才敢看向银瓶的眼睛,挺好看的一双眼,还有几分神似李氏。
听说银瓶之上还有一位姐姐,不知道那位岳家小姐又该是何等风华绝代?
那位岳家小姐比银瓶的命运要好上许多,当年岳家出事,她已嫁人。
祸不及出嫁女,夫家曾受岳将军恩惠,一直将她护得很好。
两相对比,银瓶命运多舛。
“银瓶,委屈你了。”
老太太不禁心疼,她一个侯府的姑娘,如今却只能待在钱家。
“娘,我不委屈。叶里红对我好,您也对我好,这里的人也对我都很和善,对我来说已经足矣。”
银瓶才不觉得委屈,她受的委屈早就过去了,如今的每一天对她而言都是恩赐。
能够有这么多人喜欢她,银瓶反而觉得这样的日子就是她想要的生活。
看着她天真的笑脸,老太太伸出手,轻轻将掉落眼前的秀发别于耳后,不由劝说:
“岳家到底是你的娘家,总不回去,别人还以为我这个婆婆不许呢。”
纵是钱家有万般好,银瓶到底是岳家的姑娘。
钱家可没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一说,老太太很乐意让媳妇儿们多回娘家看看。
老太太本是一番好意,说着说着,却看到银瓶红了眼眶。
“娘……”
她才刚刚开口,大滴大滴的泪水已经掉了下来。
“哎,别哭呀。”
老太太慌了神,赶紧安慰:
“哎呀,你别哭,别哭。让叶里红见了,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
老太太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好婆婆,从不给媳妇儿做规矩不说,还把媳妇儿看得和女儿似的。
银瓶这一哭,可打破了“好婆婆”的传闻,老太太也着实担心她,又是擦泪,又是安慰。
银瓶捏着手绢,不肯罢休。
“娘就是欺负我了。欺负我无家可回,非要赶我走。”
她要走了,那就是老太太赶走的。
这般没道理的话,也亏得银瓶说得出来。老太太哭笑不得,又好气又好笑。
“哎,你可不能诬赖我啊,我什么时候要赶你走了?”
老太太不这番指控,她不过是让银瓶回岳家看看,省的与娘家生分,怎地就是她赶她走了?
老太太非要据理力争,把这个道理讲明白。
老太太的道理是讲明白了,银瓶狐疑地盯着她,依旧不信。
“那娘不让我走了?”
她的语气带着明显的不信,老太太一口笃定。
“不让……”
话刚出口,就看到破涕为笑的银瓶,老太太顿时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