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一只信鸽便趁着夜色,展翅向西北方飞去。
清早,天气晴朗。
所谓重要日子,是指今天是先皇的忌日。潇云欢作为先皇唯一还在人世的弟弟,潇天羽作为先皇的儿子,当然都必须在场,也
必定会与潇天龙有近距离的接触。古若尘作为护国神宫宫主,任务是守护皇室,当然也会在场,也会与他们有近距离的接触,
以他们的精明,看出潇云欢有问题太正常了!何况那么重的伤势,也根本不需要多么精明,就能看出不对劲。
一大早,祭祀仪式所需的一切都已准备妥当,潇天龙表示相当满意。现场的气氛肃穆而凝重,所有应该在此时此地出现的人也
都已到场,没有人敢有丝毫怠慢,除非活得不耐烦。
然而当潇天龙环视一周,却发现恰恰少了潇云欢,眉头一皱立刻开口:“十皇叔呢?”
站在身边的刘公公立刻躬身回报:“回皇上,十皇叔还未到场,也不曾派人说明是怎么回事。”
潇天龙点了点头,也不曾说什么。仪式尚未开始,说不定一会儿就到了呢?就算不到,他也没胆子责怪,甚至责罚,顶多就是
派人去催一催。没办法,作为先皇唯一还在人世的弟弟,他唯一的亲叔叔,潇云欢就是这么豪横。
这两句对话十分平常,古若尘却莫名其妙地心中一动,脑中飞快地闪过了昨夜在天机阁看到的那个黑衣人的眼睛!当时一团漆
黑,他根本看不到对方的脸,看到了也未必是真面目,可那双眼睛实在太亮太美,他越回忆就越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但若因此
就确定那是潇云欢,却又没有任何证据,纯粹是一种直觉:否则潇云欢怎么会在如此重要的场合姗姗来迟?难道出了其他的意
外?如此巧合吗?
随着时间的推移,仪式终于要开始了,刘公公上前两步请示:“皇上,时辰到了。
潇天龙点了点头,发现属于潇云欢的位置仍然空着,便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来人,去请十皇叔……”
话音未落,他却一下子顿住,视线所及之处,潇云欢正缓步而来。一身黑衣、臂缠白纱永是他不变的装束,也永远那么风华绝
代,无人可及,高贵到无与伦比。与此同时,古若尘已不自觉地气息一凝:这么说昨晚不是他?
走到近前,潇云欢施了一礼,一举一动都没有任何异常:“参见皇上。”
“十皇叔不必多礼!”潇天龙立刻回应,一脸关切,“往年十皇叔都来得最早,今日怎的来迟了?可是有什么不适?”
潇云欢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多谢皇上关心,昨晚练功时出了些岔子,差点下不了床,现在已经没事了。”
潇天龙点头:“没事了就好。时辰已经到了,十皇叔请。”
祭祀活动立刻开始,有古若尘率领的护龙卫及皇城禁军全程守护,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古若尘虽然一直仔细注意着周围
的动静,却仍有不少心思放在了潇云欢身上,目光更是悄悄往他的左腹以及后背溜了好几次。昨夜的黑衣人伤势有多严重,他
最清楚,如果那个人真的是潇云欢,举手投足间一定会露出破绽,不管多么轻微,应该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然而整个仪式过程中,潇云欢都正常得不得了,所以他基本上可以下结论了:误会。
祭祀仪式有些繁琐,好不容易结束,已经过了午时,众人才陆陆续续各自散去。古若尘也松了口气,独自一人慢慢往外溜达。
他发誓,真的没有跟踪潇云欢的意思,可向前走了不多远,就看到潇云欢在旁边的凉亭内独坐,只得停住脚步施了一礼:“见过
十皇叔。”
潇云欢点了点头,示意他进入凉亭:“方才仪式上,你一直在看我,有事?”
古若尘暗中苦笑,还自诩什么不动声色暗中观察,不知道十皇叔一向精得跟鬼似的吗?可天机阁是他负责守护的,出任何意外
他都难辞其咎,自然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哪怕对方是位高权重、连皇上都不敢惹的十皇叔。
“很为难?”尽管他的迟疑只有片刻,潇云欢已经接着开了口,“是有事要我帮忙,还是惹了跟我有关的祸不敢说?又或者其他?
”
古若尘的眸子虽然跟潇云欢一样清冷,却又泛着几分灵动:“不敢说,但不是惹了祸,只是我若说了实话,一定会得罪十皇叔。
”
潇云欢和古若尘都是冷性情的人,乍一看十分相似,其实明显不同。潇云欢的冷是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古若尘的冷是
一种时刻都要保持镇定的冷静,都有先天的成分,但后天的经历也得到了完美的体现。
可潇云欢的冷漠在面对古若尘的时候,便似乎有些微的收敛,甚至连目光都带着微微的暖意:“怕我挟私报复?在你看来,我是
那种人?”
古若尘摇了摇头:“不是那个意思。请十皇叔恕罪,昨夜有人闯入天机阁……”
潇云欢点头:“我知道,闹的动静还不小。若不是当时我练功出了岔子,早就入宫看看了。这跟你看我有什么关系?”
古若尘迟疑了一下,接着说道:“对方虽然派了人在外面阻截护龙卫,但我还是及时进了天机阁,跟那个闯入者动了手。打斗中
他受了很严重的伤,本来我有机会将他一举格杀的,可是……”
他突然意识到这么说显得有心放走嫌犯,冰冷的脸上便露出了几分纠结,居然十分可爱。
等了一会儿依然没有下文,潇云欢便双眉一挑:“可是什么?”
古若尘又迟疑了片刻,然后诚恳地说道:“十皇叔,我对东幽国忠心耿耿、绝无二致,你相信吗?”
潇云欢的眼睛里露出了隐隐的笑意:“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