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鸳鸯，你可别乱说啊，我和你家玉主子可是兄妹，兄妹。他是兄长，我是妹妹，我和她，可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云苒立刻纠正，怎么这么多人都把他俩看成一对呢！

义兄玉重华，那是典型的花心大萝卜，又冷酷又寡情，还不爱说话。就是传说中的冰块脸，闷葫芦，是她最最不喜欢的一款类型，她与他能结拜成兄妹。还是被形势所逼，不过后来，他对她这个结义妹妹的确很不错。

可那仅仅只是兄妹之情。

鸳鸯以团扇掩了掩檀口，脆生生轻笑道，“姑娘，玉主子对谁都不耐烦，独独对您百般纵容，谁都看得出来。将来玉夫人这位置就是您的。玉主子迟迟没有向您提亲，怕是因为您一直贪玩，还没定性，才一直放任您在外头四处玩耍，待公子手握大权日，必是您与公子大婚之期……”

别开玩笑了好不好，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再说了玉重华有自己心爱的姑娘，这些底下人就爱随便乱配姻缘。

“我和你说不清楚，算了算了，不说我的事了，我有其他很重要的事要问你……”

云苒不想纠结这件事，反正这四年来，但凡认得她和玉重华的，都认为他们迟早都是一对，结果呢，他们一直就是兄妹，玉重华待她之好，没半分不敬，也不在语言上来暧昧她，是个不折不扣的正人君子。

这四年，他们时不时聚在一起，或把酒论剑；或惩奸除恶；或琴箫合奏；或游历山河，期间，他一直如兄长一般温厚相待。身边更是频换侍姬，风流之心，世间闻名。

她曾多次劝他少糟踏女子，可他依旧我行我素。

在这事上，她极看不起他。他也知她厌恶他朝秦暮楚的，换女人如换衣服。

如果诚如鸳鸯所言，玉重华喜欢自己，还会这么频娶姬妾，行这种令她生厌的蠢事？

所以，她坚信：时间会证明，他们想错了。

“您说。”鸳鸯正了正神情，不再多说其他废话。

“淮乐镇那边是不是有驻虫？那宛平原占地为王。是不是一直在干见不得人的勾当……另外，你在这里经营多年，有没有发现有些人会无缘无故消失？”

玉春楼是本地最大的青楼，楼中美貌女子众多，往来人流量极大，民间稍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人口相传开来，而此地便最能收拢各种信息，通过筛选，在其中找到最可靠的消息，是玉春楼存在的意义。

“淮乐镇那边，嗯。那边的确有点邪门，宛平原之前杀了人都没人敢抓他，原告都去击鼓鸣冤了，其结果是一家老小全死了……哦，不对，就落下一个女儿，据说小时候被送去学艺不在家才免于一死，其他人死得那个惨烈。简直是难以言述……”

鸳鸯一脸惧色地缩了缩肩，“听说一个是脑子里长满了虫，一个是肚子里全是虫，另外一对母子无缘无故被烧死了，还是活生生烧死的……很是可怕。”

云苒目光一动，看样子都死于蛊虫。她听得心头发毛，这桐市竟已闹得蛊虫成灾了。

“是做什么的？怎么得罪了宛平原？”她细细地继续往下问。

“女的是个厨子，听说本来是宛平原府上的厨娘，她的丈夫是卖白酒的，老字号，生意相当不错的，她的儿子则是桐城府衙内一个捕快。这家境在本地说不上富贵吧。也很不错了。”

的确，一个是卖白酒的，总归是有点家业在那边的，是个小老板；做捕快的。相当于在公安局当个小警察，公职人员在这种社会很吃香的。

“家境既然不错，这女子怎么还要去当帮厨？”她再问。

“她本来是宛家的家生奴婢，后来得前家主恩许。嫁到了外头，才离了宛平原的府邸。中间也曾有十几年没在宛家当厨子，而是在自家铺子里卖现成的熟菜，生意还不错。后来是宛平原的母亲病了，想念人家的手艺，就把人重新请了进去，这一进去没三个月就死了。

“起因是女的做的菜里被下了药，害宛平原最疼爱的儿子得了病，女的被重重打死了。她丈夫不服，击鼓告状，当天晚上一家四口人就惨死在了家里……至于死因，官府也没给说法，反正没人追问结果，这案子就不了了之了……

“我听说那捕快和府衙鲁老爷关系不错，结果还是死得稀里糊涂，可想而知了。那宛平原的势力有多大……”

鸳鸯的语气越说越怅然，在当下这个王朝里，平民百姓死了无处申诉的事，实在太多太多，想当年要不是她遇上了姑娘，她也已香销玉殒。

“宛平城勾结京官的事，底下传得有鼻子有眼的，但是。谁都没没拿住他的把柄，在这里，就连宛平城有时也要看他脸色。

“至于有没有人无缘无故消失，还真有。我们这里有几个下等姑娘，专门服侍那些家境不好，但又想来寻开心的贩夫走卒，据说有些从外地来此的苦力，为了挣钱，会去一个苦力黑市，有人会来挑苦力，可这些苦力去了之后就再没回来，具体去了哪也就成了迷……”

云苒听着诧然，“既然去了就回不来，那为什么还会有人去？”

“为了银子啊，对方给的银子很丰厚。再加上那个招苦力的工头能把死得都说成活的，想去挣银子的根本不相信会有去无回，只会认为那些挣到银子的全回老家了，因为怕被打劫，所以没敢再在桐城多待……”

世上那些会上当的人，大都是因为心存侥幸，想占便宜——只要不存占便宜之心，就很难让那些骗子行骗成功。

“鸳鸯，你说，要怎样才能见到那个苦力工头？”她沉思着问。

鸳鸯盯着她神情一紧，立刻叫道，“姑娘问得这么仔细，难道想查这案子？”

“嗯。”她点头。

鸳鸯立刻摆手，“别查，太危险了，搞不好把自己都折进去，是要出人命的……我们这边有好几个自充好汉的，想要查宛平原，最后全都平白丢了性命，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