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卧室,萧湛双手抱胸走进对面那间书房。
侍卫青山和北风就守在附近——听风楼内全是他们带来的人,此地已然成为他们的据点。
婢女夏儿跟在其身后,小心观察主子的表情。
“夏儿。”
“哎。”
“打水,爷要净手。”
刚刚他碰到尸首,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那尸首上也不会沾了多少细菌,必须洗一洗。
“是。”
夏儿忙去给主子打水,并特意在水里倒进了苍木香,看着公子斯斯文文地净手。
在夏儿眼里,公子净手时,极优雅;公子吃饭时。极文雅;公子读书时,极风雅;公子骑马时,极俊雅……总之,公子做什么都极好看。
公子不需要任何人服侍时。夏儿常常在暗处打量,他是世上最最美好的男子,光看着就是一种享受,与他下棋,听他弹琴,陪他读书,更是人间极乐事。
而每次净手擦脸之后,公子都会喝一杯清茶。然后读书画画,抚琴撸小白。
可今天,他却站在窗前,望着那花坛内的姹紫嫣红,怔怔失神。
她等了一会儿,见公子没唤她,忍不住轻轻问:“主子,您要喝茶吗?夏儿给你去泡茶?”
萧湛回过神,性子缺缺地挥挥手,坐到书桌前,以手支着下巴,作沉思状。
夏儿忙又问:“主子,您要画画吗?夏儿为您铺纸磨墨?”
萧湛再次挥挥手。
夏儿又静立了一会,见公子支着下巴傻笑,笑得很诡异,这样的笑她从未见过——公子回来的这段日子,总是懒懒的,对什么事都不怎么上心,今天对那个总是出言不逊的冒牌新娘子格外上心。
她静静想着:自己自六岁起跟了萧湛,从没见他对哪位小姐如此和颜悦色过,心下莫名很不舒服。可作为婢女,她哪有资格管主子的事?
可那个来历不明的粗鲁女子,真配不上他家公子。
萧湛在琢磨几件案子的关连之处。
如姨娘的尸首,如今在他手上——之前他曾让人验过。致命处在头顶,这个死法和阿贵的死一样,所以,凶手应是同一个人。
梅儿身中食脑蛊,何棣死于灵火蛊,这两种蛊虫都来自北燕草原的阿甘部落,所以,宛家内部确有人正和北燕,以及北燕草原上的部落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萧湛此番来,就是为了彻查宛家是否通敌叛国。
宛家在桐城是大家族,其祖上还出过一个皇贵妃,因此得过盛宠。拥有了西北地区铁矿的开采权,专为皇家打造兵器。
在青洲大陆上,南齐位于最南边,靠海,以平原为主,北有雪孤山脉,西有祁连山,被视为兵家要塞,附近有一大片铁石山,是南齐铁石最大的出产地之一。
宛家拥有雪孤山铁矿的开采权,所开采铁石六成用在朝廷的兵备上,二成流通在市场上。用以民间锻造各种民用铁器,比如铁锅、铁锄、铁门啊什么的,二成对外售卖。
宛家给朝廷打造兵器,利润不大;供应国内市场,微有利润;对外售卖,利润丰厚。
最近,南齐皇帝得到密报,宛家铁石上报数和实际开采数严重不符。宛家在私下与北燕勾结,将大量铁石运去北方,欲助北燕翻过雪孤山,占领南方这一片肥沃的城池。
其实在之前,朝廷曾派下钦差查过宛家的账,宛家的管账师爷将账做得漂漂亮亮,外人根本无从查证真正的开采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