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苒听得背上一阵阵发凉,立即转身折了出来,却遇上了大都督府内最最刁蛮任性的敏夫人——这敏夫人对玉重华最是痴迷,可惜啊,一直得不到这个男人的宠爱。
“我道是谁,原来是咱们大都督府最最尊贵的七小姐。七小姐,恭喜啊,不久之后就能做都督夫人了……哼,都是个老女人了,居然还能蛊惑大都督,你的本事,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穿得格外明艳动的敏夫人,是玉重华的表妹,人家父亲是北河边境上的守将,是以在府上,她比较肆意妄为——只要不犯什么大的过错。玉重华不会罚她。
今日的她穿搭上犹胜平常,许是知道玉重华回来了,刻意打扮了一番吧!
云苒点点头,微一笑,“嗯。要是有一天我做了都督夫人,回头我一定让大哥把你们全休了。整个都督府我就可以为我独尊了。”
敏夫人气得直跺莲足,那娇滴滴的小脸一阵青一阵白,“你……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表哥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为了你休掉我们的。表哥再宠你,你也就是一个来路不明的贱婢……我们这些妾室都出身名门大家,若无大错便休弃就是对这些名门大家的大不敬……”
云苒耸耸肩,打断她对自己的吹捧,“可我只喜欢独宠。不喜欢分享。谁要是敢和我分享,那我是死也不嫁的……”
“你就做梦吧!”
“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到时你就是下堂妇,而我就是尊贵的大都督夫人。哎呀,想想就开心……”她无比欢喜地一拍手,潇洒走人。
自是故意气人家的,可云苒的内心深处却莫名惊乱起来。
敏夫人会这么认为,应该是听到了一些风声,那玉重华真要娶她这消息怕是真的——晕死了,她刚刚以为自己幻觉了,结果不是。
怎么办?
在他正式向她表白之前,她必须溜啊!
这个人这么强势,一旦他这么做了,若她不答应,只怕他会另外想法子迫使她就范,所以,事不宜迟,今日,她必须溜之大吉。
主意一定,云苒当即回了东暖阁,带上银票,换了一身全新的男儿装,却没有马上走,嗯,她还得乔装一下。
就这时,门外有人进来了。
是侍女薇儿。
这小侍女一见她穿男儿装就浑身紧张,直接跪下道:“小姐,您莫不是又要出去?求小姐可怜奴婢,你要是走了,奴婢会被大都督活活打死的。上次小姐想溜走,奴婢就被重重打了十大板,好些天下不来床。小姐。求您别为难奴婢了,求您了……”
唉!
这就是玉重华使得招,用无辜人的性命威胁她,逼她不得不考虑他们的性命而乖乖留在府上养身子,而她心善,又觉得还不到离开的时候,就这样被威胁着,一直被圈养在都督府中。
如今她是无论如何都得离开了。
不等薇儿求完,云苒就把人给打晕扶到了她的床上,给她盖好被子,随即对着昏迷的她说道:“你放心,我会留下信笺保你一命的……”
把房门关上,云苒当即给自己易容,打扮成了关剑的模样——关剑个头不高,生得瘦小。在都督府有足够大的权柄,现在又跟着玉重华出了府,扮作他,没有人敢过问。
说来,在府中静养这段日子,闲着无事,云苒倒是跟着无心神尼学会了一项新技能:易容术,为的就是今日可以顺顺利利离开。
半个时辰之后,她大摇大摆出了玉都督府,骑着马一路西去,入夜时分投了栈,又易了一次容,这次她把自己易成一个不起眼的路人。
当天夜里,玉都督府果然就派出了追兵,还让人封锁了边境。可惜的是,她并没有走关卡,而是进了山里,花了几天时间翻过了那座玉龙山,入了南齐境内,寻了一处小镇,再买了马儿,这才一路往东都瑞京直奔而去。
在路走了有八九天,云苒来到了瑞京附近的桃林县一处茶馆打尖。
此地是南来北往的客商最喜欢待的地方,他们晚上在此打尖住宿。天亮骑马快行,一个时辰就能抵达瑞京,正好能赶上早市;步行的话,走个两三个时辰,晌午时分抵达,正好可以在城内吃上一只正宗的古方酱烧鹅……
入得店中,她点了一壶茶水,要了两个特色肉膜,坐在暖炉边上,听着茶客津津有味地说道:“听说了吗?靖王殿下消失了半年多,如今终于又回来了……”
“听说了,听说了,是白乙先生带回来的,同时还带了一个孩子回来……”
“那孩子是什么门道?不会是私生子吧?”
“听说那孩子长不大,其体内有一股子神奇的力量。其血可以医治靖王殿下身上的奇毒,可以制成药引子,助靖王殿下恢复健康。如今太后亲派卫队在守护靖王殿下,以及那个孩子……”
“太好了,靖王殿下终于有救了。那个孩子真是三生有幸。能成为救治靖王殿下的药引子……”
听到这里,云苒的心,陡然一沉,原来他抓走小怪物,竟是为了拿他的血当药引子?
简直是欺人太甚。
等等。这些话能信吗?
她心思繁复,脑海里当即闪现了萧湛笑语晏晏的脸孔,紧跟着,铁河满身是血的画面跟着跳进脑子里来。
云苒从来知道传来之言不可尽信,但世间之事,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吃了一个肉馍后,她便饶有兴趣地插了一句:“这位兄长,之前靖王殿下不是失踪了吗?他去哪了?怎么又突然回来了?”
“好像是受了点伤,被白乙先生带上青洲山了,所以那么多人掘地三尺的找他,都没能找到。其间,白乙先生曾让人往皇宫送信,不想那送信人被一个暴躁的士兵给误伤,以至于整个皇宫都乱成了一窝粥。
事情真相真是这样的吗?
云苒不确定这些坊间传言,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只暗暗思量着,一边啃着肉膜。
那些茶客趁这个功夫已经转了话题。说到了另一个男人们都感兴趣的事情上去了。
“对了,对了,国色楼那边据说来了一批风华正茂的舞伎,一个个皆是貌美如花。我前几天去瞅了瞅,其中一个最是漂亮,可惜被打上了奴籍,额头上烙着一个红红艳艳的‘奴’字,被人扣着手链和脚链,见谁都又打又骂,却是个哑巴。已经被卖好几回了。每次都被打得满身是伤,可她就是死活不肯接客。”
“对对对,我听说了,就大前天,老鸨把她饿得奄奄一息,有个员外看上了,想买了开苞,结果,那老员外被打得门牙都掉了,如今被关在国色楼的地牢里。老鸨说,若不是看她长得好看,早把她活活给打死了……”
“还有还有,她好像特宝贝脖子上挂着的两颗玉坠子,其中一颗月牙状的,被人打破了,她曾发了疯似的大闹……”
听到这里,云苒眼皮跳了跳,心头莫名起了一些不安的情绪,因为那句“月牙状”,宛容身上有月牙状的玉坠,可那丫头是被萧湛带走的,按理说,现在应该在靖王府才对,不可能身陷风尘之地的呀!
不对,外面的人都在传说萧湛只带了一个孩子回家,并没有携带绝色的女子一同回京,这说明什么?
这么一想,云苒的眼皮,又狠狠跳了好几下。
眼下,她心系小怪物,按理说是不宜再节外生枝的,但是,她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去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