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又三个月,无心神尼一直在玉都督府上为云苒治病。
云苒的情况呢,从最初的一周醒一次,到后来的五天醒一次,三天醒一次,一天醒一次,到后来作息渐渐正常,只是身子一直疲软,但医疗效果却是越来越显著。
这证明,无心神尼的诊断是完全正确的。
云苒呢,当她意识渐渐清醒,才知道自己被人喂食了长眠果。还知道了长眠果出自朝堂会,于是,她内心对萧湛的深恶痛绝,一日重似一日。
随着日子渐渐往后推移。她对于她和萧湛在桐城的那段纠缠,在感觉上便越来越淡。
关于铁河,在她昏睡之后,御医有将他救回来,只是他伤得特别严重。
当时大夫给了一个诊断说:“至少再养个三年五载才能练功。由于内脏受伤严重,万一强行练功致令伤口迸裂,这辈子你就别想再动武。切记切记。”
云苒昏睡的这段日子,他从河屯县被转移到了丰京。住进了吴记的碧落居,一直在那里静养,偶尔才来都督府看望她一回——现在的他形同废人,自不能再担负守卫一职。
云苒醒来后,倒是经常去看他。后来,他的身体渐渐复原了,虽然不能动武,但做其他事还是可以的,她就让他去管理吴记一些商行事务。
本来,她是急着要去南齐找小怪物的,但因为身体还很弱,她只能先养着自己,再有就是玉重华不让离开丰京城——只要她出门,一定会跟上大批随从。偏她现在还没恢复,想甩掉他们有点困难。
曾经尝试过,没成功。
她认为凭自己现在这状态跑去南齐国只会给自己惹来麻烦。
一个月前,云苒曾重金聘请烽火堂的人找过萧湛的下落,想弄清楚宛容和小怪物现在的情况。
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想一个情况:如果萧湛想暗杀自己,那他就不可能善待宛容和小怪物——在这种情况下,这两个人,一个是她的好朋友,一个是她的重要家人,他们会被怎么解决掉?
会不会已经被杀了?
她不确定。
每日里只要一想到这件事。她就特别得心浮气躁。
而烽火堂接了这单生意,传回来的消息却是:在南齐,萧湛依旧是失踪人口。不管是萧湛,还是青山,或是北风、小怪物,他们都失踪了。
这件事,太奇怪了。
可没有人能解释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由于暂时没找到他们的下落,她跑去南齐也没用,养精蓄锐成了她现在唯一可以做的事。
时光不觉飞逝。
不知不觉腊月悄然而至。
这日清晨,云苒起了一个大早,这几日,她状态越来越好。早睡早起,只是心里常常在烦恼小怪物的下落,每每都在暗中琢磨要从都督府逃脱出去,必须尽快把他们寻回来才好。
白日里,她在书房读了一整天的书。
傍晚时分,闲了一整天的她,实在憋闷,便持了惊鸿剑,在梅花树下舞剑。
真所谓,红梅映雪裙,宝剑斩长空。身轻若矫燕,翩似惊鸿影。
晚暮中。金光四射,伊人如画,翩翩魅影,成了这东暖阁花园最耀眼的风景。
玉重华这几日不在府上,忙到今日才回来,一进园子,就看到了这么一幅养眼的画面,凉薄的唇不觉翘起。见她终于恢复往日风采,心事大落,也不枉他担心了这半载。
这半载,是他居家最多的日子,却是一个姬妾都没有招幸,朝与暮皆到东暖阁看她,陪她说话——只是他素来不怎么会哄女孩子开心,除了默默守护,陪她读书下棋,他做不来其他煽情的事情。
但他觉得如此相守,便是一种岁月静好。
他以为,往后余年。有她相伴,会是一大圆满。
只是,他该怎么转变他们之间现在这层关系,倒是得好好研究一下——这丫头。似乎从头到尾都把他当作了兄长,但他只想当她的男人。
用强逼迫是不行的,她性子烈的很。
以柔情攻心,他又不擅此道。着实有点麻烦。
他在边上看着,暗暗想了良久,没想出合适的主意。见她剑法越耍越精妙,他一时技痒,自关剑手上取来长剑,直接就飞纵了过去。
云苒正当凝神练剑,忽一道身影闪了过来,伴着一道寒冷的剑光,有人与她对战上,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半个月不见的玉重华。
云苒顿时精神一凛,立刻全力以赴。
玉重华的功夫非常的刚硬霸道,平常时候,她和义兄对战,都会留有余地。不想被这个深不可测的义兄将自己看穿。
但是,此番,她要跑去瑞京,不仅要把萧湛找出来,还要从他手上把自己的人救出来。功夫不行,那等于自取灭亡。
她来到这个大陆四年有余,心态一直保持得很平和,这是第一次生出了诛杀某人之心——若萧湛敢伤害她的宛容。她的小怪物,这辈子,她与他,不是他死,就是她亡。
怨有心生,于是对抗的时候免不得招招毒辣,竟把一身玄衣的玉重华逼得步步后退。
这光景,看得关剑那是满头大汗,心脏那是突突突地乱跳——若大都督出现什么闪失,那可如何是好。
玉重华呢,这是平生第一次被人打得有点招架不住,越是如此,他越是生出了好胜之心,打得更为投入——其结果是,不分输赢。
打了好一会儿,云苒有点累了,收剑退出战圈,看向玉重华,气息急促地叫道:“大哥,您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说东南边发生海啸,死伤无数,更有讥民造反,你在那边解决海啸和造反吗?”
“海啸和造反一事已经平定,所以早早回来了。你这是今天心情不好?杀气好重……”
玉重华认得的云苒不管遇上什么事都是笑语盈盈的,但最近这段日子,她面色一直阴沉,心情一直不佳,特别是今日,她的招式中处处露着杀机。
若换作其他人,怕是早被她伤了。
由此可见,半年前朝堂会的刺杀行动,当真是触怒她了。
云苒沉默了一下,淡淡嘘叹,“大哥,我只是担心小怪物。你那边可有什么新线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