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还不能和您说。”萧湛自不可能现在就把云苒的底给交代出来。

“这倒是为何啊？你不是来求旨的吗？”太后一脸奇怪：这孩子怎么总是不按常理出牌呢？

“孙儿还未求得您未来孙媳妇的首肯，现在冒冒然与您说了，您若以太后之威施压，孙儿怕她会逃之夭夭……”这话说得好似越发玄乎了。

“逃之夭夭？”太后诧然，左右一环顾，瞅向身边的老婢女江嬷嬷，“这倒是稀奇了啊……你说是不是？”

江嬷嬷也惊讶呀，说：“殿下这是在说笑吧？”

太后翘着莲花指，眯着凤眼，立刻附和道：“对，依哀家看呀，你这小猴孙是在故作玄虚……试问普天之下，谁家女子见到你之后，还会说不愿意的？”

萧湛不觉笑了笑，拱手一揖道：“皇祖母，您也是女子，您觉得一个女子，最应看重婚姻什么？是门当户对，还是两情相悦？”

太后挑着秀眉，斜以一目，不知他突然转了话题为的是哪般。思量罢，才道：“你想说什么，别绕弯子了……弯弯绕绕的，哀家可不喜欢……”

萧湛当即接话道：“是，那孙儿我便实话实说了。

“我以为，嫁给权贵，或可给女子以及女子的家族以荣华富贵。却未见得能嫁得一个衬心如意的夫君，当然，也可能歪打正着，嫁的男子正好是自己的意中人，可这个意中人得正好也倾心于自己，这段姻缘方是圆满的……然世间婚姻，盲婚哑嫁者，又有几对可真正修成正果？最终苦的依旧是女子。因为男子另娶，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女子想再得一份好姻缘，却是千难万难的事。

“第二种，两情相悦呢，又得分两种情况，一种是夫家家境贫寒，但丈夫上进。然贫贱夫君百事哀，这样的婚姻状态，也不见得如何如何幸福；一种是夫家家境殷实，丈夫也算有抱负有志向，生活不是很大贵大富，却也过得舒心自在。这也算是一种圆满。

“有智慧的女子，不会选最富贵的，正所谓月满则亏，水满则溢，物极必反，盛极必衰……选择合适自己的，且是自己喜欢的，与他一起携手并进，日子才能过得衬心如意……祖母，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番话说得很是耐人寻味。

太后是何等聪明的人，顿时就明白了，“你说了这么多，是想说你看中的姑娘，是个冰雪聪明、主见性强的姑娘，她想找的丈夫，不需要如何大富大贵，但必须是她喜欢的，能长长久久过小日子便可以了……所以，你这个身份，她一点也不稀罕，是这个意思吧……”

“皇祖母英明。”萧湛力赞，并双手竖起大拇指。

太后不觉淡淡一笑，精神忽然恍惚了一下。

年轻时候，心高气傲的她，也曾有过这样的想法，可是那也仅仅只是想法而已。女子存于世，待字闺中时，得时刻记得以父族为荣耀，嫁人生子后，得事事以夫族和父族的繁荣为先。世间女子，真正可以嫁得心爱之人，过一世太平的能有几人？如此想法，也只有年轻女孩才会有。

可这样的姑娘，倒是让她的好奇心更重了几分——毕竟这世上能抵挡得住她孙儿魅力的姑娘，极少，便若韩琼碧这般眼高于顶的才女。也为其折服。

“哀家喜欢有主见的的姑娘，但是，如若家境太差，与你配匹不上，那你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娶一个名门为正妃，至于以后你想娶多少个平妻侧妃，随你自己高兴，哀家不会管束，哀家只愿你可以早早开枝散叶……”

太后还是强调了一下门当户对。

“皇祖母放心，她娘家虽然没什么来头，但她认了两个干爹很厉害，另外，她很有钱，非常地有钱，且四海皆有朋友，生得又好看，脾气虽然有点大，但生性良善……配我绰绰有余……”

总之，他对他的心上人是一百个满意。

太后眯了眯那双精明的眸子，这是第一次听这个孙儿把一个女子描绘得如此尽善尽美。看样子，这孩子是真的陷进去了。

这怕不是好事。

可眼下，她也不好多说其他，只道：“若真有你说得这般好，哀家自然是同意的，但日后见着了面，哀家若觉得你只是在夸夸其谈，可别怪哀家不允这婚事……”

萧湛立刻先行谢过，“皇祖母，孙儿的眼光，您还信不过吗？等着，等我给您领一个漂漂亮亮的孙媳妇回宫，让您高兴高兴……明年，我便给您老生个大胖小子来玩玩……”

“行了行了，就喜欢逗哀家开心……媳妇还没有，就想着大胖小子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哀家不管你了，但是哀家只给你一个月时间，到时，你若不把人带回来，哀家依旧会给你选妃的……那些太过傲气的女子。不懂得伏低，只知一味耍个性，也是不可取的……我们萧家的孩子，不能做老婆奴……”

反正，在这个时代，女子就得矮人一等，哪怕是太后，亦是这种想法。

“皇祖母，您说的这些我都记下了，另有一件事，您得允我一下……”萧湛不想就这个问题讨论下去了，笑眯眯直接跳开话题。

“你这小猴仔子，又想生什么夭蛾子啊……”太后哼了一声，这孩子一旦有事求人时。就会笑得特别特别好看——这个时候的他，最是能忽悠人了。

“孙儿想要那四分之一的八卦盘。之前，我在青洲山听白乙先生说，只要凑齐八卦盘，就可以找神域所在，从而寻得百消丹。明年就是皇祖母七十华诞，我想取得百消丹献于皇祖母，以解皇祖母身上的筋骨常年疼痛之症。白乙先生已应允将他手上那一块借我一用，两块合而为一，据说就可以感受到另两块所在。若不能借得另两块，孙儿便是偷也要偷得，到时为您取来百消丹，您就不用再受那筋骨疼痛之苦了……”

太后年轻时候，并不得宠，曾受人排挤，被人下了毒，伤到了筋骨，当初虽然是解了毒，却也落下了后遗症，一到刮风下雨，筋骨就会发疼。几十年来一直如此。

萧湛曾亲眼见过太后病发时。疼得转辗难眠的情况，而之前，白乙先生也说过，相传神域有百消丹，吃了后便能百病全消。其实，在萧湛看来，这全是骗人的话。但眼下，他需要这种谎言来实现他的目的。如此忽悠老太后，最是管用了。

太后果然就被感动了，不觉露出了欣慰之色，“你有这份孝心，哀家就很开心了，可传说中的神域。傻孩子，那只是传说而已，怎么能当真呢……”

这老太太不似其他人，还是相当理性的。

“皇祖母，传说虽然是传说，可会流传下来总会有原因的。孙儿以为：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那八卦盘藏在您的奇珍阁内，那是死物，即不能让您变得更有财富，也不会让您变年轻，除了多积攒一点灰尘，它一无是处。可若是您能拿给我，去做这一次尝试，说不定就成了呢。就算不成，那又如何？您损失了什么？”

他竭尽全力游说着，一口伶牙俐齿，说得又头头是道的，谁能说得过他？何况，这一切的一切，全在替太后打算。年纪大的人，最怕被忽视，而太后呢，生在这深宫这么多年，权利在手，倒也不是很寂寞，但名利场上，最稀缺的是关心。

太后喜欢萧湛，是因为萧湛待她也够真诚——哄人也是要有技术的。你没真心，又没技术，像太后这种看透一切的女人，是不可能随便轻信于人的。

“行行行，看着你这么孝顺的份上，你说什么，祖母都答应……”太后乐呵呵就答应了——不管这孩子真正的用意是什么，她今天都得给这八卦盘，一切静观其变吧！

“多谢祖母。”萧湛欢欢喜喜答应了下来，“那您……什么时候给我取来？”

“这就给你去取？你这孩子只要想做一件事，就像火烧屁股似的，哀家觉得你想用这八卦盘怕另有企图的吧……”太后斜了一眼，令江嬷嬷扶她起来。

萧湛嘻嘻一笑上前替代江嬷嬷扶持着老太太，“听说神域有一种名为圣佛兰的花。是世间最美的花，我想顺道求来欣赏欣赏。那花的花季在初夏季节，我琢磨着从现在开始着手办这件事，等明天初夏，我就可以把最美的花养进我的花阁，回头我再办一场赏花大会……我和祖母您皆大欢喜，各自得偿所愿，多好……”

世人皆知，靖王爱养花，元宸宫内全是各种名贵的花草，平常时候，舞文弄墨之余，就爱打理那一片花花草草，修身养性。

太后听了不觉瞪了一眼，忍不住叱了一句，“以后该收收性子了，你这身子再养个一年半载，也就差不多了，回头就得好好做点正事……还顾着玩，你都二十多了……”

“我知道啊，我能玩的时间不多了，所以啊，我得趁现在还在修养，必须得好好地玩，回头哪还有空看护我的那些花草鸟兽……想想，孙儿我以后到日日得为南齐的兴盛而废寝忘食，您就得许我趁现在得空，尽情地完成我未完成的心愿，省得将来又要忙政事，又要玩花草，两边都顾不上……”

萧湛那嘴啊，总是说什么都麻溜麻溜的。

太后自认说不过他，就带着他去了奇珍阁，亲自把那八卦盘交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