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云苒第二次进南齐的皇宫。第一次是被拿进金銮殿的，而这一次呢，却是被萧湛亲自带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外，御林军林立，身姿俊拔的侍卫们，皆身披铠甲。

走在铺着红地毯的走廊上，举目望，四下里挂满了喜气洋洋的奇巧灯笼，到处都洋溢着过节的喜庆，连宫婢、太监们的衣着也换上了喜庆的服饰，一个个看上去精神抖擞的。

“你在门口候着，我去见皇上。回头来带你去觐见……”御书房门外头，萧湛叮咛了她一句话，就被大内总管给请了进去，那总管出来时还好奇地张望了一眼。在看到她时愣了愣神，表情有点惊讶……

云苒就在门口等着。

没一会儿，一个盛装美妇在美婢们的簇拥下缓缓走来，御书房外头的御林军、太监一见来人就往地上跪了下来，“拜见皇后娘娘……”

云苒一愣，连忙也跟着下跪。

这皇后身边还跟着一个穿着银色蟒袍亲王服的俊美男子，想来便是汝阳王萧淮，生得倒是英气逼人。据说这位王爷以孝贤著称于世，在政务上，也颇有见解。

除此，太后另一侧跟着一个貌若天仙的少女，瞧少女那身装扮，是闺阁女子打扮，应不是汝阳王妃。且这女子生得一脸傲气，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子超然世外的冷淡，身上穿的也只是一袭素淡的罗裙，花鬓之上少珠钗点缀，与盛装的美妇两相对比，那气势却一点也不输。

盛装vs素容，盛装的美女，便若那富丽唐皇的牡丹；而素容少女，便似那出水的玉芙蓉，清丽空灵。

今日是举国同庆的团圆佳节，宫里女子，一年到头都与寂寞为伴，在这种喜庆的日子里，一个个自然会把自己打扮整齐了，这个时候，若有人以素容淡装出席宴会，一片繁华似锦当中，若出现一轮皎皎明月。那会更艳惊四座的。

这个女子看似不争，却早已争得头筹——绝对是一个非凡之人啊！手段极高。

“你是何人？”

皇后一眼就看到了御书房门口这位俊美少年，生得好生漂亮，甚至可以说比萧湛还要好看，唇红齿白，眉目精致胜比女子，看了一眼，便令人有点移不开眼去。

“回禀皇后，草民莫问……”云苒额头触地。

“原来你就是莫问？”皇太自然是听过这个名讳的，这几日，整个瑞京城都在传扬这个人的名字，只怕全瑞京的人都在好奇这位财神爷今年怎么会在南齐境内过年。

“正是草民。”

云苒恭声回答。心下挺无奈的，她是最最讨厌进宫的，只要一进宫，就得不断地磕头，哪怕在东越，哪怕大都督带着，面对一个没什么实质地位的皇帝，该行的礼依旧得行，在这个时代，礼法大于天，除非你想造反，你想做那天。否则，你就得礼数周全。

“抬起头来。”皇后命令。

云苒只得抬起了头，和皇后锐利的眼神撞了一个正着。

“真是想不到，东越国的莫先生竟如此年轻，便把生意做到大江南北，还真是后生可畏啊……”

皇后一瞧见公子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喜欢，生得好，还很会做生意。这样的少年，是个姑娘都会喜欢的：翩翩公子，温温如玉；浅浅一笑，倾国倾城。重点，人家富可敌国，四海之内遍地产业。其商贸手段，颇得皇帝赞许。

“母妃……母妃，等等我……”

一声娇娇的呼唤自走廊尽头的大殿门外传来，紧跟着一个妙龄少女飞也似地跑了过来，看那年纪约模十四五岁，穿着甚为富贵雅致，长长的粉色裙摆在大红的地毯上迤逦而开。其身后跟着四个宫婢，都慌慌张张的，其中一个低声叫着：“三公主，您慢点。小心摔了……”

“放肆，这里是御书房，如此这般大呼小叫，也不怕皇上责怪……”皇后回头轻轻斥了一句。可眼底却透出了丝丝柔情，想来这位小公主便是当今皇帝最最疼爱的女儿，三公主升平了……

南齐皇帝共有六个亲生儿子，三个女儿。长女和二女，都已经出嫁。据说长公主嫁得是外番，自是为了联姻，巩固皇族利益。也是因为那位公主是庶出，不得皇帝宠爱，才嫁得老远。二女嫁在京城，却在为驸马生育时丧了命。升平公主因为是皇后亲生，身份本就金贵，再加上长得好看，小嘴甜，小脑袋瓜聪明，从小到大就受到了皇帝的呵护和宠爱。

“今天可是大年三十，父皇再生气也不会怪我的。一年到头最后一天就是和和气气的结束。再欢欢喜喜开好头是最最要紧的……咦，这位是？”

小姑娘发现面前多了一个英气勃发的少年郎，那模样竟生得比三哥哥还要好看，不由得收敛起了她那娇纵的小脾气，好奇地张望过去。这般一望，她眸子跟着亮堂起来：是他，竟是他，她心心念念想再见一面的俊公子。

升平惊得差点就叫出来。心下欢喜极了。

“升平妹妹，这位便是你之前口口声声想要结交的东越国的莫问先生……”汝阳王笑着给这个妹妹介绍着，目光则一煞不煞盯着面前这个俊郎君，“但我怎么越看越觉得这位先生像是……”

“儿臣拜见皇后娘娘，臣弟拜见二皇兄……”就在这时，萧湛从御书房内走了出来，拱手一揖，打断了萧淮猜测。

“三哥哥好……”升平俏皮地冲三哥哥福了福，嘻笑颜开，目光则一直停顿在“意中人”脸上。

“师兄。”皇后身后那个美人也欠了欠身，行了一礼，却原来竟是萧湛的小师妹——韩琼碧，那个被称之为惊绝天下的第一才女。

关于这位韩小姐的美名，云苒可是老早就听说了：才情双绝不说，又心怀天下子民，这些年，她与她父亲韩绍，一边拔山涉水做生意，一边帮助贫苦百姓自立自强，教他们凭一技之长，养家湖口。若遇上穷苦潦倒的老弱病残，必定伸以援手，是以，韩大小姐之善名，是人口相颂，名满天下。

云苒对于这位小姐早有结识之意，可惜之前几番来瑞京，一直无缘相识，这一次总算是沾了萧湛的光，遇上了——可等她瞧见这韩才女睇向萧湛的眼神时，她却觉得，这姑娘不认得也罢。

女人的直觉是相当精准的，韩琼碧一见萧湛就美眸发亮，这是爱慕者遇上心仪对象时才会有的情绪反应。

人家可是师妹啊！

师妹爱师兄，那可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更是古往今来最常见的套路。

云苒莫名就酸了——有这么漂亮的师妹陪着从小一起长大，萧湛会一点也不心动？

除非他不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