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长笙向前一步，两个身高相仿，同样高挑而俊朗的男人寸步不让的对视着，剑拔弩张的气氛几乎要摩擦出鲜明的火花。

“冷先生，请您让开，不要妨碍我的工作。”

他微微颔首。

“这是我的公事，我不会把公事跟私事掺在一起，也希望您能明白这一点。”

冷辰傲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至极的言辞。

他唇角卷起个略显嘲讽的弧度。

“你之前在冷宅，就不是公事了？”

段长笙凝视着他。

片刻之后，他推了推眼镜，突然扯开了话题。

“你失忆之后，其实苏慕慕找过我。”

他道：

“那时候，我就跟她说过，如果非要跟一个记忆全无的人死磕，最有可能的不是终成眷属，而是活活把自己搞疯，现在看来，我很有先见之明，她的故事，也没逃过这样前人留下的血的教训与诅咒。”

冷辰傲眉头微皱，上前一步。

段长笙却纹丝不动，很轻的笑了笑。

“冷辰傲，我把她带出冷宅，不是我的私心，相反，那才是我对手下患者的负责。”

这话语中隐含的深意，令男人脸上的敌意略微凝固，复而变成一种不可思议。

“……这是什么意思？”

段长笙摇了摇头。

“你分明已经有了答案，还有问我的必要吗？事实就是，那时候，苏慕慕的精神状态就已经非常糟糕，几乎濒临破碎边缘，可你无动于衷，也半点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

“你真的没察觉到吗？精神方面从来不是一蹴而就，她身上的问题，已经存在了有一段时间。”

“我在冷宅呆的时间并不长，但即便如此，我也发觉她早已有重度的失眠，即便偶尔睡得很深，也会频繁的做噩梦，甚至有轻度的对疼痛不敏感的缺失症状。”

“你虽然不至于每天晚上都跟她睡在一起，但总归是跟她密切交流的，可你什么都没发现。”

“甚至，在这样的情况下，你的选择，是加倍的刺激她。”

“冷辰傲，不必做出这幅痛心疾首的模样，导致她变成这样，你是罪魁祸首。”

“是因为你，苏慕慕才会变成这个样子，你就没点愧疚感吗？”

段长笙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他并不失控，语气也并不像是指责，而更像是陈述一个百分百客观的事实。

可正因如此，冷辰傲才格外的痛苦。

他被钉在原地，哑口无言。

手机在口袋里震了震。

他愣了愣，短暂的从情绪里脱出，掏出手机，发现是调取的冷宅监控视频已经发了过来。

趁着这个机会，段长笙已经越过冷辰傲，走近了检测室。

为了给精神状态较为敏感的患者们提供足够的安全感，段长笙不但把门反锁，甚至还拉上了靠近走廊一侧的窗帘。

冷辰傲透过单向玻璃望过去。

明明苏慕慕应当是看不见走廊上的人影，但此刻，当窗帘彻底放下的瞬间，她抬起头，目光仿佛穿越了这面墙壁，与另一侧的冷辰傲短暂的对视了。

浅色的窗帘放下来。

彻底遮挡住了冷辰傲的视野。

他捏着手机的指骨略微发白，目光落在大段大段的监控视频上，表情晦暗不明。

冷辰傲按照顺序，一条一条打开看。

第一条视频相当短暂，红外线摄像头如实的照下了深夜花园里苏慕慕的所作所为。

身着白色裙装的苏慕慕看不清脸，只在镜头里留下一抹纤细的身影，略显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