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琅是三房唯一的男丁,齐暮济病逝后,这孩子如今更是全家的心头宝,他这一丢,莫说齐玥,连鹿序都变了脸色,忙跑过去,“在哪儿丢的?怎么丢的?你们可找过了?”
“周公子领着少爷正逛在濡染馆下头,小少爷说要吃糖糕,小的便急着去买,等回来时候便不见人了!”一个小厮抬手抹泪,直指身边略瘦小些的小厮,“那时候可留着昌儿他们几个瞧着,小姐问问他们!”
“周蔺也在?”提到此人,鹿序直觉没那么简单。
“当时已过了晌午,咱们肚子也饿的咕咕叫了,周公子好心,便许我们就在一侧的小摊上吃点汤饼,小公子当时就抱在周公子怀里的,谁知一转头就不见人了!”那小厮也慌的小脸煞白,他说话时身侧几人均在点头,“我们真没离开那儿!汤饼还没端上来呢!”
齐玥被碧落扶着周身都在打颤,已不知是急还是气,竟也一个字说不上来,碧落手里的灯笼早砸在了地上,“姑娘,这可怎么办?”
“周蔺呢?”鹿序吼道。
“玥君,是我对不住你!”
围拥的众人身后,一青衫男子已跪在地上,以头抢地泪珠滚了满襟,“玥君,我把琅儿丢失了!玥君!”
如此声泪俱下,齐玥纵然心里千万般火气,也不知该如何发,鹿序瞧见他人前这低眉顺眼的模样就生了气,直接上去一脚踹在他心窝上,周蔺的身子仰面跌在地上,手撑着地还想爬起来,鹿序的后脚已经又到,直接揣在了面门上,右脸立时便成了土色,众人忙来拦下鹿序,再看时,周蔺口角已落下血丝来,他万没想到鹿序竟然会在,更不想正是他来出头,齐玥只丢个帕子在他眼前空地,“自己擦擦!”
“玥君——”
他轻轻唤一声,又磕头如捣蒜,“是我对不起你!”
“少爷!少爷先别动气!”此刻鹿府的下人都跟了过来,周围几个店铺的掌柜伙计也都围在鹿序身边,生怕自己少爷吃了亏,又怕自己少爷真打死了人落下官司,一时间吵吵嚷嚷,更叫齐玥心烦,她回头瞪还张牙舞爪要打人的鹿序一眼,“你走!”
“齐琅都丢了,我走哪儿去!”鹿序吼一声,又看向了地上的周蔺,“你还是护着他是吧?”
“这是我齐家的事,便是我家没人,也用不着鹿兄出头!”齐玥再骂一句他周围人,“热闹好看吗?都上赶着围过来!”
众人哑了口,只盯着鹿序看,还是要等少爷的示下。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让我管我要管!不让我管我也管定了!”鹿序这辈子从没这么硬气过,半盏茶前还温存耳语叮咛她的,如今唾沫星飞溅疾言厉色也是对着她,看齐玥愣着,他摆脱众人走到周蔺眼前,手指头戳在他散乱的发髻上,“你能骗得了她,你哄不了我!齐琅找回来还罢了,要是找不回来,信不信我让你也丢了?”
手指头戳在头皮上自然生疼,可是齐玥面前,他一点没躲,等鹿序转身,才在心里暗骂一句傻子!就凭你?
自然,他跪的依旧端正,眼泪掉的还是热滚滚,任凭谁也不忍再多责备一句。
“召集众人!给我找!”鹿序扯着嗓子吼着人马回了鹿家,放狠话他会,要真找个人,他还真不知该用什么手段,毕竟这年头又没监控没天眼没定位,天大地大的,去哪找个小毛孩子?
他不会没关系,鹿予会啊!
这边齐玥也已经缓过了神,她无精神搭理周蔺,先是将此消息瞒在了齐府门外,要碧落陪自己去收拾些齐琅的用物,只道是街巷上遇到了齐珙,被带到刁府用饭了,玩的欢喜便歇在了那里,她亲自去照顾一夜,也顺道瞧瞧二姐和小外甥,三夫人不疑有他,更打点了自己平日绣好的虎头鞋帽,“给哥儿带上,保管这冬日里暖暖和和的!”
摸着虎须更笑起来,“刚有琅儿的时候,娘还绣的不好呢,琅儿一年年长大,娘这手艺,也总算见得了人了!”
齐玥隐下自己的不安,敷衍着退出门来,门外马车已套好,便往刁府而来。
寻人,京兆尹总多些办法。
二姐尚在月中,齐玥的拜帖便直接送到了姐丈刁易慬的手上,彼时刁易慬还在房中逗弄娇儿,见仆人将拜帖送上来一眼扫过,脸上的笑意便凝了许多,齐珈自然看到了夫君的变化,忙问一声,“如今夜深,可是还有外人请见?”
深夜到访,却不是来见姐姐,还送了拜帖进来求见,可见是要紧的事,刁易慬只微微笑着将孩子送回齐珈怀里,“这时候来想必是公事,我出去瞧瞧,你先歇着!”
又叮嘱了丫头婆子照料夫人孩子,才扭身出了房门。
齐玥已在前厅候着,本来厅上还有几个刁家的兄弟闲谈,听说来了女客,都忙退到厢房闹去,刁易慬进来时,那桌上的茶水都还滚着,齐玥急迎上去,“姐丈,我如今不得不来求你了,我家齐琅丢了!”
“什么?”刁易慬也是一惊,“孩子那么小,日日在府上几个人照料着,怎么会丢了?”
齐玥正要道原委,刁易慬止住,“先随我去见过父亲,到时再说,免得你多费口舌!”
刁吉安也并未歇下,尚在书房看卷宗,听齐玥讲齐琅丢失,披衣便往外走,“套车往衙署去,路上再说!”
“琅儿的课业,本是跟着齐家那些年幼的堂兄弟在齐府里学的,如今我们离了齐府,日日送他过去也多有不便,便请了先生在家里学,这先生几日前感了风寒,没来授课,母亲便想着说要去先生府上探病,奈何家里无人,恰逢我一位同窗来陪琅儿在堂前玩,便说他带着去也无不可,琅儿也闹着要去看看先生,母亲便多许了人跟着,要早去早回,未曾想等到这时候没见回来,跟出去的人已经在琅儿走丢的濡染阁街巷找遍了,也未见人,我也实在没了法子,才来求助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