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五月初三繁星楼雅阁见,齐钰送他出门,但见门外,李琛已经等着。
鹿序拱手行礼,见他眼睛肿胀通红,直勾勾盯着齐钰看,埋首时偷偷看向齐钰,心里想,冤孽啊!万姐,你欠了人家的情可怎么好拍拍屁股就走啊!
李琛并不看他,等他行礼离开后,才握着纸页走上台阶,再次低头认错,“我错了!我昨夜将那首诗文抄写了这么多遍,一字一句都记在心里,我绝不会有要将你拴在身边的想法,别生气了好吗?”
“不生气!”纸页厚厚的一摞,单看他通红的眼睛便知道他一定写了很久,已经要走了,最后的时日,便不要互相折磨了,把纸张拿过来,笑着抬手揉他的眼眶,“写这么多,都没有睡好!”
她终于笑了,李琛的揪着的心终于松快了下来,“我想多写几遍,仔仔细细一字一句记住,再不惹你生气。”
“还没用早膳吧?”齐钰问他,李琛点头,“醒来就想见你!”
“走,给你做早饭去!”齐钰牵起他的手,往膳房来,她的手好温暖,李琛紧紧的攥着,就同齐钰落水回来时一般,一刻也不能分开,水煎蛋嫩滑,小煎饼薄脆,蘸着齐钰别致配方的酱料,李琛吃的很开心,齐钰温柔注视着眼前开心大嚼的李琛,“你的生辰,一定要好好办。”
“好,”李琛点头,“听你的!”
依照李湛的名单一个不差的发请帖过去,前厅花厅都摆了膳桌,请了京城有名的伶人献艺,就连解语怜心的纤云和弄巧两朵解语花都邀了来,内院又为女客置办了酒桌,乐人也是打畅春园请来的,就连侍棋瞧着这阵仗都觉得奢侈,“怨不得王妃天天跟王爷要那么多银子,果然败家!”
“王爷乐不得呢,你管得着吗?”青萝抱着绫罗去置办楼阁,也免不了讥讽侍棋,“王爷一掷千金为红颜,你羡慕不来!”
“那,”侍棋瞧瞧凑上来,“你生辰时候想怎么过啊?”
“咱们奴婢的生辰,得主子赏一碗长寿面就不错了!”青萝失落叹道,想到自己的孔雀钮印,“诶,今年不同往日,到时候,给你们一个惊喜!”
“什么?”侍棋一下子来了劲头,跟她一起抱着绫罗往怡情楼上走,“有惊喜?什么惊喜?透露透露!”
“天机不可泄露!”青萝摇着脑袋,得意的摇头晃脑,“反正日子快了,你等着瞧就是了!”
侍棋颠颠还藏在怀里的耳坠,偷偷在她身后笑,还等着瞧!我也早等着这天呢!
这几日,也是齐钰最忙乱的几日,齐府的账簿她已经看过,大夫人还算客气,那层脸面终究没狠心揭开,所有支出收益记载明确,她也亲自去核实过,该有的东西一分没少,命人都封了,另行处置。
而齐玥已经着人在景盛长街的北巷里另买了房舍,命人往那边置备东西了。
三夫人拉着齐钰的手哀哭,“王妃,您可劝着些,这一走,便散了!”
“三婶,面上的好看都是给别人的,更何况如今也都是大伯一家的面子罢了,这些年您也瞧见了,谁还能指望他们照顾什么?与其在这儿仰人鼻息,不如趁着这时候撕破了脸,一家子搬出去,有朝廷的封诰家里的产业,还是能好好过日子的。”齐钰劝她,“三叔若在,见你们这样过日子,定也难过。”
提及才去的丈夫,三夫人又搂着齐琅抹起了眼泪,小齐琅伸手去为娘亲拭泪,“不哭,娘不哭!”
齐钰揉着他可爱的鬓发,“齐琅以后就是当家的小大人,可不能叫娘亲哭呀!”
“不哭不哭,娘不哭,琅琅也不哭!”齐琅听话的趴在母亲怀里,奶声奶气。
“四妹,”齐玥终于忙完了手边事赶了回来,“我已经要搬出去了,你们怎么办?”
“弟弟还在岳州,一时半会赶不回来,姐姐还在待产,这些事情还是不要麻烦她了,我只能先把东西封了,等几天再商议吧。”她终究不是真正的齐钰,更不能为齐珙做决定,一切,她都会留信知会原主,等她离开,等她苏醒,再做定夺吧。
“也好。”齐玥亲昵的揉揉齐钰的脸,“这一年,你也长进了!”
“姐姐,”齐钰握着她的手,虽然相处时日不多,但这里的女子,性情最相投的,也只有齐玥了,一朝分开,她属实很舍不得,“虽然姐姐要照顾婶娘和齐琅,但是更要照顾好自己,日子还长,姐姐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我会。”齐玥只当她是在关照她离开齐府后的日子,更笑起来,“往日都是我叮嘱你,如今倒是你反过来叮嘱我了,看来长进真是不少。”
“再长进,也是要姐姐照顾的小妹呀!”齐钰撒娇顺势抱紧眼前的姑娘,心里道,齐玥,再见啦!
然后,便是把自己的计划请个秀才写下来,不消他读懂清楚,只要鹿予明白就可以了,日后的分利都交给原主,也是这些日子占据她身体的回报吧。
最后一件事情,便是同李琛的和离,让原来的她重新选择自己的人生。
告别的日子一天一天到来,李琛一如往日,晨起上朝,回府理事,同王妃缠绵缱绻,不同的是,这些日子,明显是她更赖着他一些。
“这样好不好?”
“这个你喜欢吗?”
“这个你要不要?”
这些日子,问的最多的,居然是她从前不屑一问的事。
李琛只以为一切都是为了他的生辰准备,翻着奏折心里甜滋滋的,甚至偷偷问墨染,“你有没有觉得,王妃对本王日渐温柔?”
“温柔?”墨染捏着下巴回想,“有没有温柔奴才不知道,但是越来越絮叨是真的。”
“奴才也觉得,王妃最近,着实异于往常的温柔多言,而且天天都翻账本子,问青萝,她竟然也搞不清楚。”侍棋一边磨墨一边叹气,“王爷难道不觉得奇怪?”
“有什么奇怪,”李琛很不以为意,“王妃是当家人,置办酒宴翻账簿是应当的,以前都是她在偷懒,现在才真要当家啦!”
是吗?
侍棋墨染面面相觑,都满怀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