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了丫头奴仆本是一条绳索栓回来的,为着碧落的倔脾气和齐玥的颜面,生生载了四车,鹿鸣瞧着嚷嚷没完没了的碧落犯了难,“也不知咱们少爷怎么想的,要搁屋里点个炮仗?”
“万一少爷就喜欢这种呛人的辣椒呢?”鹿捷在马上笑的开怀,等这姑娘见了少爷,还不得把他耳朵咬下来啊?
“老了老了!”鹿鸣在马车前摇头,“比不得你们年轻人闹腾。”
“我呸——”碧落一口唾沫又给鹿老头匀了面,是可忍孰不可忍,老头子当机立断,扯出手帕就把她嘴给堵了,顺手解下身边小厮的腰带就给她双手反绑起来,“我先替少爷训训你这野性!”
碧落左右挣扎,嗷呜嗷呜的嘶吼不断,因着她这挣扎哀嚎,车里的姑娘都呜呜咽咽哭个不住,鹿捷没了耐心,更在齐夫人眼皮子底下,“都捆了!把嘴堵上!污了咱们的耳朵事小,别再坏了少爷的兴致!”
齐珎陪着母亲站在后园拱晟楼上,看着几个丫头被捆了提上车,面含讥笑,却还觉着处置的轻了,“母亲怎么这么轻易就把她们卖了?尤其是那个碧落,跟着齐玥没少给我气受,合该留下来好好折辱一番才能消我心头火。”
“傻丫头,跟个奴才置什么气?”齐夫人揽住女儿的肩,“这些人捏在咱们手里,不过是不叫齐玥那么顺心顺意罢了,依着齐玥的脾性,腾开手了还不是要回来讨人?另一则,咱们要真折磨了,传出去,坏了名声,可如何在京城立足?既然鹿序跟她也有过节,倒不如把这烫手山芋扔出去,咱们落个清静,正好坐着看戏。”
“还是母亲瞧的通透。”齐珎终于露了笑脸,齐夫人爱怜的抚着女儿的面颊,“多美的姑娘,还得沉沉这心性,才好配与真龙天子。”
“母亲——”齐珎害羞捂脸,提着裙子下楼去了。楼上人一路望着鹿府马车转过街巷,才缓步离去。
好容易终于是带回来了鹿府,鹿之樘正在屋里用补品,只隔着窗子望了望,只瞧着院里站着十几位姑娘,身量高矮,身形也各有千秋,火气蹭又上来了,“这是通房?要这么些个通房?不如直接出去逛花楼去!”
“老爷切莫动气,少爷说了,喜欢的就留下,不喜欢的就打发去做别的事,再怎么说,这都是清白人家的姑娘,楼里的姑娘可怎么比得了?”鹿鸣躬身回话,“若不然,老爷替少爷先选一遭?”
“罢了罢了!”鹿之樘摇头,“领下去给少爷看吧,好与坏都别叫我看着,省着心烦。”
“老爷莫气,赶明儿定下亲事,自有少夫人料理这些,现下多些人没名没份的也算不得什么。”鹿鸣劝慰,除了这般还有什么好法子吗?鹿之樘无奈摆手,“领下去吧。”
鹿鸣点头称是,便领着人往林竹园来,鹿序正躺在摇椅上拿银匙叉冰碗里的水果吃,好不安闲惬意,一群丫头乌泱泱进了屋子,鹿序睁眼看,“怎么捆起来了?快放开!快放开!”
“少爷,这碧落”鹿捷做难对付的手势,让鹿序三思,鹿序很不以为意,“都是娇滴滴的姑娘,懂不懂得怜香惜玉?”
为了证明自己比别人更知道怜香惜玉,人人生而平等,他还上赶着去给碧落解绳子,谁知还没等到他走到她身后,碧落膝盖猛抬,正磕在他命根子上,“哎呦妈呀!”鹿序痛叫着连连败退,指着碧落说不出话来,连牙根都灌了冷气,鹿鸣飞快的拿十足十的力扇了碧落巴掌,“贱蹄子!”
“少爷,”鹿捷扶着鹿序坐回藤椅上,“少爷没事吧?要不要喊郎中过来瞧瞧!”
“关乎子嗣,必得当心!”鹿鸣道。
“别别!别打人呀!!淡定!”怎么鹿鸣下手这样重,碧落脸利落分明五根手指印,不知情不为过,怎么能这么打她呢?算了,打就打了,谁要她先动的手呢?
要不是这么些人围着,那是要好好揉揉的,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只能傲然挺立强笑忍着,“把她嘴巴给我放开,我倒要看看她狗嘴里还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脑子不好心思不正,你这肠穿肚烂的小人!拿着几两臭银子屎壳郎一样狂妄!想你姑奶奶给你做通房,屎尿闷脑顶了?”碧落脱口就是一段正经国骂,鹿序听的懵正,“堵上!快堵上!”
齐玥性子刚,好歹还留了些千金小姐的矜持忍耐,这小妮子性子也刚,这骂人更真是怎么脏怎么来!鹿鸣同鹿捷对视一眼,两心哀叹。
鹿序当真气的跳脚,“反弹!通通反弹!”
“反弹何意?”鹿捷问。
“就是她骂本少爷的通通不算,通通都在骂她自己!”鹿序再咬两口瓜,“这种泼妇我不要了,哪来的还哪去!”
“这”鹿鸣犯了难,“才买回来,人还没在这屋里站定呢,怎么就要退回去?咱们家惯没有这样做生意的道理啊!”
“齐家还不回去,就丢给齐玥,让她瞅瞅她是怎么管束下人的!”鹿序装出十分不忿的模样,“对!就丢给齐玥去!”
鹿鸣还要讨问个处置价钱,鹿捷心里已经了然,推着他出门,“随便几两银子打发了就算了,这祸害咱们家不能留,至于银子赔上几个,少爷也不可惜!”
八十两银子买回的十四个丫头,四十两银子送到了细柳巷,鹿鸣摸着钱袋子叹气!“这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吗?”摇着头慢慢踱走了,心里掂量,好在生意还在二少爷手里,若搁大少爷,岂不是日日做赔本的买卖?
“小姐!”碧落埋头在齐玥怀里,委屈的泪珠在眼中打转,齐玥在烛火下端详她肿起脸,“她们打你了?”
“鹿序要我做通房丫头,我伤了他,被鹿府的管事打的。”碧落含恨咬牙,“小姐,奴婢就是一头撞死,也绝不受他的侮辱。”
“所以就再卖了你?”齐玥问道。
“是,他觉得奴婢不好,便连着姐妹们都卖了。”
碧落伤了他,他一怒之下发卖是情理中事,可鹿家有牙行,有花楼,若真要折辱她,多的是去处,何必卖来给自己?齐玥捏着手里的一沓卖身契,突然有些想不通了。
“不管怎么样,回来就好了!”她取来药膏,为碧落轻轻点在面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