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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等贵妃离去,宫人忙来服侍她卸妆安歇,旁的钗环也就罢了,定是原样出宫原样回来,只是鬓边这株绒花,淡青颜色,同她这身橙黄袄裙甚不相配,乳母程氏将那花儿拿在李珏眼前,“这花儿想必是公主在王府哪个小丫头妆奁里搜罗来的,瞧着不值什么价,公主若是贪一时新鲜奴婢便拿去丢了,若真是喜欢,便给公主装起来。”

那绒花李珏甚至都未见过,鬼晓得是怎么上了她的脑袋的,随手弃到地上,“本公主也不晓得,你拿去丢了吧。”

小小的绒花落在莲纹青砖上,连声响动都未有,打了两个滚沾了一点尘灰趟着不动了,李珏瞧着镜中的自己突然呆住,“给我捡起来!”

今日面纱滑落,是他卡在发间的,那这珠花,想必,是他的了。

他怎么会随身带着女儿家的东西?

蚕丝绒花再次捏回手中,小巧鲜丽的枝丫坠着不甚圆润的米珠,轻轻吹去上面的浮土,灯下还甚为油滑明亮,“程嬷嬷,你瞧这绒花如何?”

“不过是市井里不入流的小玩意,样式可人些,一般闺秀都不用的,您是金枝玉叶,戴着这东西岂不让人笑话,您要爱这花样,拿去让尚宫局以绸绢缠金珠,也做的出来。”

一般闺秀都不用?市井之流?

应该是他要送与相好的哪位园中姑娘的首饰,一时情急他簪到了自己发间,又或者,是哪位姑娘心悦他送与他已寄相思的体己物,那他还将这东西簪到自己发间?岂不是纵情声色又将女儿心事弃之不顾?那便更是不可原谅了!

绒花捏在手里,李珏的心中不明的烦躁起来,定是为着今日扭了脚,为着今日不能登台,为着再不能出宫,也为着被登徒子瞧见了容颜,复又把绒花丢在地上,不觉解气,又恨恨的踩了两脚,“我要睡了,你们都下去!”

众人忙福身告退,程嬷嬷扶着李珏躺回榻上,看她眼里打转的泪花也心疼的很,“我们公主何时受过这样的痛啊!若小皇子活着,定能护着姐姐”她本是人老了絮叨,却提及宫廷中又一桩秘事,话出口便只罪孽,跪在地上连抽自己嘴巴子,“奴婢该死!奴婢口不择言,还请公主责罚。”

“是啊,若是姐妹呢?”李珏茅塞顿开,万一他拿着的只是自家姐妹的东西,自己岂不是无缘由的冤枉了他。

公主是在说什么,当年娘娘腹中落出的,分明是个男胎啊!宫女那时虽说年幼,但她那般聪慧,想必是能记事的吧,她垂着脑袋,不敢多言,直到李珏烦闷的脸上露了一丝笑容,才摆手叫她退下。

齐钰第二日一早便要入宫来看李珏,这些日子不敢给她的辛辣凉甜食物,此刻都准备满满当当三个食盒,烟萝正同青萝提着匣子装车,一辆青布单辕车停在前头,王府家丁嚷着“谁家的车这么没眼色,没瞧见王妃要出门吗!”

车帘撩起,出来的正是梁何欢。

“梁公子,”烟萝挥手叫家丁退下,“时辰这般早,梁公子过来有何要事?”

“我,我来瞧瞧。”他打灵澈手里接过一个木匣,支吾着有些说不出口,“这里,是治跌打扭伤的药膏,园子里人们素日用的,也很有疗效。”

原来是来看公主的,烟萝朝青萝使个眼色,青萝福身过来同梁何欢寒暄,烟萝扭身便往府里走,拦到才出屋门的齐钰,“王妃,梁公子来了。”

“他来干什么?”

“昨日公主摔下去正是砸到了梁公子才幸免于难,想必,梁公子也担心公主的身体吧,另一则,今日畅春园换冬苍她们上台,此刻正抓紧排练着,也只有梁公子才得空了。”

还算说的过去,齐钰还忙着要去膳房取给太后和贵妃的冰点,“就告诉他玉汝还睡着,不愿见客,此刻宫中召见也便来不及同他主客相见,哪日得空再请他过府一叙吧,收了他的东西一并带入宫就是。”

烟萝领命再出来,梁何欢见众人确实忙着,也不好搅扰,只一再叮嘱,“这药膏甚有疗效,记得给玉汝姑娘用。”

“王府里什么好东西没有,瞧他那紧张样儿!”青萝看着梁何欢马车走远,朝才出门的齐钰笑道,“梁公子今日婆婆妈妈的模样王妃见了定也要笑他!”

“难得他还知道慰问同事,要是我们摔了,怕没这福气。”齐钰本是闲话,说出口却心再沉一次,依梁何欢的脾性,怕只有鹿予摔了才值得他登门拜访,他若不愿班主也使唤不动他,再看青萝手里的药匣子,都是佑吉堂里未开封的上好药膏,园子里的学徒常有磕碰,若真是班主让带来的,怕不会是这样簇新的东西吧。

他对李珏,是同自己一般怜才,还是,他真动了旁的心思?

心头的疑虑未消,李珏更问出了另一层疑窦。

“皇嫂,梁公子他,可有姐妹?”

“对他的过往我也不甚了解,就目前所知,并未听他提到有姐妹,也未见他身边有什么女子。”齐钰由不住问她,“珏儿为何有此一问?”

“呐——”

李珏打枕下掏出已经被踩坏的珠花,自然昨夜夜深人静之时,她自己拐着腿到妆台前捡回来的,“这是昨天我面纱上珠花折断,他帮我戴上的。”

“既是他的东西,怎么一夜功夫成这个样子?”

“这不是”李珏一时不知该怎么答,为什么要在这绒花上踩两脚,她也说不清楚,只是那时候就是气性起来,就是要拿这东西撒火,她目光闪烁,就连青萝都瞧出不对,“公主莫不是昨日恼了梁公子,拿这珠花撒气来着?”

“本公主同他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做什么恼他?也犯不着对一件小东西动手!”被说中心事的李珏反驳的很大声,“本公主只是忘了哪里来的这东西,顺手丢了,程嬷嬷路过,正好踩到了。”

她回头问烹茶的程嬷嬷,“嬷嬷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是!”程嬷嬷只能点头,“都是老奴人老眼花,做事不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