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
李琛下意识把肉吐出来,连着啐几声,“你作死啊!”
“烫到你了是不是?”齐钰也慌了,刚刚太激动了,忘了看涮肉烫不烫,捧起李琛的脑袋看他嘴巴好不好。
“嘴巴没有事情啊!”
“嘴唇还是红嘟嘟的呀!”
她的眼睛顷刻霸占了他的视野,睫毛根根分明,连成一片羽扇,眨巴眨巴带起涟漪,扫进他的目光里,桃花一般微红的眼睑闪着微光,不,应该是杏花色的,她肌肤白皙,因为哭过,泛起微微的粉色,稍稍肿了些,像是剔透的胭脂玉,小小的鼻,鼻尖的绒毛还轻轻点到他的鼻翼。
心跳的飞快,那声音震耳欲聋!不由得想起她夺吻的那夜,那时候,他们也曾靠的这样近。
“我看你舌头!”看他在愣神,她摇摇他的脑袋,“伸出舌头我看看!”
李琛也是着了魔,竟然真的伸出来给她看。
舌尖上轻微粘了芝麻酱,有点混黄的汁液,她顺手拿起帕子揩拭,确认他舌尖也没有发红,“还好没有事,我下次注意。”
举手投足间无尽的暧昧风情,阖府众人都嗤嗤偷笑低下头去,李琛脸颊瞬间升起两朵可疑的红云。
她放开他的脑袋,大吃一惊,“王爷,你怎么脸这样红!”
“本王无事!”
广袖遮脸,李琛飞也似的逃离现场,因为顾不得看路,还撞到了摆着矮子松盆景的华櫈,矮子松摇摇晃晃最后还是落到地上,“嘭——”一声泥土迸溅!
“王爷小心!”许擎追了出去。侍棋看看齐钰,再看看一桌子的菜肴,咽咽口水,“奴才去看看王爷。”
“去吧去吧!”齐钰挥挥衣袖,这小王爷总是反复无常,反正自己请过他了,是他无福消受。叫青萝去收拾了地上的残局,一声令下,无数双筷子在锅里搅动,红油汹涌,骨汤浓郁,又是这样新颖的吃法,齐钰还特地买了繁星楼的花雕和竹叶青,美酒佳肴,大雪天里这样热闹暖和谁不喜欢。
热闹都是他们的,跟李琛无关。
侍棋端着铜镜,李琛双手在自己脸上胡乱揉捏,哪里都红,哪里都烫,揣揣胸口,稍微缓和了些,可是还是跳动的飞快,吞下两杯凉茶,觉着喉管都冰到了,到了肚子里还是被热浪吞噬,怎么回事呢?
“王爷,要不,传太医吧?”侍棋试探的问一声,心里想,这病来的突然,别是瘟疫吧!
“传!快传!”李琛嚷一声,发觉心跳的可能更快了,越发慌了起来,“来不及!来不及!备马车,送本王入宫!”
许擎忙着去牵马套车,侍棋给王爷披大氅戴斗笠,三人急冲冲的往宫里来,直奔太医院,消息传到长乐宫,齐贵妃正教汝阳公主刺绣,这丫头整天混迹在乐姬舞娘之间,好容易抓回来学点针织女红,扭扭捏捏半天才落针,贵妃愁的正头痛,更是慌了神,备了妃撵就赶过来,如阳公主李珏听说哥哥病了,踢着绣鞋也追过来,这边李琛才搭上脉,门外就已经围得水泄不通了。
“王爷诊治,莫惊了太医。本宫在这儿等。”齐沐湘虽然着急,也不敢冲进去,李琛同她总是不亲近,若是贸贸然进去,倒叫他生气,贴耳在窗棂上静静的听。
“王爷脉象纷乱,却刚劲有力,不似大病之兆。”颜太医捻捻胡须,“王爷这症状,何时有的?”
听说不是大病之兆,李琛的一颗心才算是平缓了一点点,长吁口气,收回了手臂。
侍棋回话,“王爷上午还好端端的,在刁府吃了茶,午间未用膳,一个时辰前被王妃拉着喂了口肉,就突然的害起病来,脸颊绯红,心跳纷乱,总觉得胃里烧灼难受。”
“肉?什么肉?”
“寻常牛肉,但是那汤汁辣的难受,调料是王妃亲自配的,奴才没见过。”
“可是本王没吃那块肉!”李琛如实描述病情,“本王吐出来了,然后齐王妃就来看本王是不是被烫着了,她抱着本王脑袋看,还拿帕子给本王擦嘴,然后本王就越来越难受的紧!”
“这样啊!”颜太医故作淡然惆怅,“那王爷之前可曾有过这样感觉?”
李琛低头思索,她夺吻的时候他仿佛慌乱过,可是更觉得委屈崩溃,这样难受还是第一次。
“王爷这样的症状,是只有在跟特定的人相处时会有?还是随便什么时节遇到什么人都会有?”颜太医忍住笑又问。
“只有王妃!只有她扰本王不得安生!”李琛恨恨的骂一句,窗外的齐沐湘强忍着没笑出声来。蹑手蹑脚离开太医院,朝着太后寝宫来。
“母妃,三哥哥都病了,怎么母妃还笑得出来?”李珏不解,扭身还往太医院望,“哥哥定是大病,现在还未出来。”
“你三哥哥是病了,”贵妃牵起女儿的手,“这病人人都要得,有些人还要病一辈子。”
“那可怎么治呢?”李珏着急,“母妃也病过吗?可好了?”
齐沐湘的目光悠远的望出去,越过宫墙甬道,越过纷纷扰扰的六宫粉黛,朝着太辰宫的方向,“母妃早早就病了,也还病着呢。”
“啊?”李珏伤心了,本来以为三哥哥病了,没想到母妃也病了,转念一想,母妃这些年未见不妥,“母妃定是有药的,快给三哥哥也吃点吧。”
“你三哥哥的药,母妃已经给他了。”齐沐湘给女儿紧了紧披风,“何时我们的女儿也长大了,也染了这样的病,母妃便也留不住你了。”
“不!我是金枝玉叶,我有好多人照顾我的身体,才不会病呢。”李珏因为三哥哥得了治病的药缓了口气,至于自己,她身体可好着呢!
太医院那边,侍棋提着七副酸梅汤出了门,耳畔是颜太医的叮嘱,“若日后发病,照次方,宽水熬一锅,日日喝着,也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