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钰并没有功夫跟鹿予解释“外公的骄傲”梗的来源，反正她说话鹿予经常听不懂，无所谓大惊小怪，而且她断定鹿予身边有一个现代人的存在，定能给他答疑解惑的，她已经急于给梁何欢将聊斋之聂小倩的故事了，比之这些忠臣良将烂熟于心一成不变的故事，超越生死的爱情定然会让人耳目一新，先出一个试探一下市场反应也无不可，反正现成的导演，编剧，制作人和演员，资源不可浪费。

才讲到小倩来到金华寺意图吸掉宁采臣精血，正好一股寒风吹进内堂，吓的众人皆打寒颤，秦掌柜拉着药童和鹿童陪他去关店门，还不忘叮嘱齐钰等他回来再讲，齐钰心想，一个故事能迷住这些见多识广的老少爷们就更别说闺阁小姐们了，让倒盏茶水来接着讲。

讲到宁采臣捧着小倩的骨灰盒返回故乡，埋在屋后，齐钰故意逗他们，“然后小倩没有树妖姥姥的威胁就投胎去了，宁采臣也考中进士搬家走了，大团圆结局！”

“这哪是什么大团圆啊！分明相爱却生生就这样分开了。”鹿童不满，“这故事没意思！”

“人鬼殊途，这样难道不好吗？”齐钰笑他，“难不成也给你一个鬼老婆？”

想到给自己这样一个媳妇，鹿童心里还是有些怕怕的，但是转念一想，相爱之人定然不会害他，说不定还能帮衬他呢，转口又说，“若是像小倩这样漂亮温柔，未尝不可！”

“哎呦，看来小鹿是春心萌动了！”秦掌柜笑他，自己也感叹，“小倩是转世投胎了，过了奈何桥喝碗孟婆汤万事皆休，可惜了宁采臣，定会铭刻一生，难以忘怀啊。”

梁何欢笔触飞快的记录，鹿予却是笑而不语，齐钰忍不住问他，“你竟然没什么意见吗？别忘了，这可是你园子要演的戏诶。”

“这不是我园子里的戏。”鹿予再笑，“你的心里没有这样抱憾终身的结局。”

齐钰撇嘴拨弄着茶碗嘟囔，“说的好像你很懂我一样！”

“略及某人！”

不想他竟然听见了，还回了这么一句，众人听得糊涂，齐钰知道，他是把自己跟李琛比呢，也不知道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有什么好比较的，不过提到李琛倒叫她好兴致又坏了一半，收了笑脸说，“又叫你猜对了，其实小倩的骨灰埋在宁采臣屋后便夜夜来陪他写字读书，还帮他照顾生病的母亲，日积月累她吸收的人气多了，也就可以在日光下行动同常人无异，之后同宁采臣高中，二人结为夫妻，儿孙满堂安度一生。”

“这样才好嘛！”秦掌柜拍案叫绝，“好故事，好故事，这位小公子博学广闻，写出的故事真是前无古人。”

“确实妙极！”梁何欢搁笔，“人常说妖魔鬼怪，皆是面目可耻神通广大害人不浅的孽障，公子笔下的鬼亦有遗憾、无奈和情谊，比人更暖三分，人鬼殊途却也情谊真挚，可堪匹配！”

蒲松龄老前辈，听到这评价，您老人家也该含笑九泉了吧。

齐钰忙着解释，“不过是偶然读到的故事，讲给众人听个乐，要是好，就让梁公子写出来，在畅春园里演上几场，大过年的，看戏的人多，看看反响嘛！”

“反响好怎样？”鹿予问她。

“出个续集呗！”齐钰饮尽最后一口茶水，“夜深了，我去歇着了，梁公子斟酌着出个话本子，我明儿过来再探究探究。”

路上还不忘嘱咐鹿予，明天叫畅春园里的好角儿和解语怜心楼里的姑娘们一起过来看看，“他们舞台经验丰富，意见可取性极高，半个月内，咱们这出戏就得演个首场！”

鹿予点头，“原来你要去戏园子，要去秦楼楚馆，就是为了这个？”

“不然呢？”齐钰盯着他看，“不然我也学你们去快活快活？”

“你是闺阁姑娘，想听出别出心裁的戏可以告诉我，我请人排给你看就是，没必要事事亲力亲为，这故事虽说新鲜别致但是也离经叛道，年节下图个乐可以，可却没必要出个续集了。”

“离经叛道怎么了？谁规定了人只能走一条道？又有谁能告诉我这条道一定是对的？”齐钰对他这样的言语很不屑，“要说循规蹈矩，你是户部官员，竟然领着策王妃游花船逛戏院，还大晚上在这集市上勾肩搭背，”齐钰故意去勾他的下巴，“朋友，你也很大胆嘛！”

鹿予飞快的错开脑袋，但是耳后却飞快的生出红晕，粉红的令人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