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这些日子他没有入宫见她,难怪今日许擎本有机会夺冠他会耽搁赤峰脚程,分明她最爱的是小红马,难怪要同她演一出恩爱甜蜜搏她的喜欢,只不过都是为了迎娶他心爱的枫双溪做的铺垫,齐钰一直以为李琛毫无心机,胸无城府,原来都是自己小瞧了他。
“齐钰,我不我没有,”李琛急的面红耳赤,“我真没想”
他已经没了迎娶枫双溪的心思,他要的只有眼前的王妃,只是他没有办法面对双溪妹妹,不知这出孽缘该如何收场,他只是想再等一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等他有勇气拒绝她的痴心,或者,等另一个钟情双溪的人出现,他看着齐钰满面的笑,只觉痛心,她从来不这样笑的,她的笑声清丽响亮,声声都从肺腑而来,欢喜酣畅,他该守护她的欢喜朗笑的,怎能让她伤心自抑还要笑面迎人?
“没想什么?”齐钰依旧在笑,心中五味杂陈,“没想要我恭贺王爷?”
她看向在场众人,音容闲适,一如往日,“王爷想错了,王爷同挚爱花好月圆,我怎会不乐见其成?既然枫府已送了请帖来,本王妃自然也是要过府亲贺的。”
“如此,便恭候王妃了。”枫重岭施礼,领着枫府众人离开。那些多话的女人们也算识相,或是已然达成目的,便不再聒噪,又是一副弱柳扶风的相携款款而去,齐钰也转身要走,李琛紧抓住她的手,“齐钰——”
“放手!”一声低语,未带任何情绪。
“王妃,”见王爷已鲠在喉再难开口,许擎也想为他辩白几句,才开了口,就见烟萝青萝两人投来的目光,他吐口气,再不能言。
王爷该有此劫!避无可避!
李琛并不放手,他握的更紧些,“我并不准备此刻提亲的。”
“那是何时?”齐钰问他,她并不想听李琛的答案,将被他握着的手抬到眼前,只看他红白分明的手,“若还想留一点露水夫妻的颜面,还请王爷放手。”
“我不放!”
露水夫妻,多么狠厉决绝的词!多么凉薄不带情感的形容。
李琛泪含在眼中,不敢滴落,齐钰最烦他哭,他不能哭,可他不敢放手,从她知情笑对他时,他几乎能确认,那薄凉的笑容里满满当当都是对他的失望,对他欺瞒的怨恨,他怕这一松手,便再也握不住了。
便是不松手,这份情便能握的住吗?
他们之前,还会有真情在吗?
“放手!”齐钰最后说。
“我不!”李琛的泪终于夺堤而出,未至脸颊,已被齐钰一掌扇飞,晶莹细碎的泪珠在空中只一瞬停留,折射一点日光,便不知被春风吹拂到何处。
这是齐钰生平第一次打人!
那只手掌,曾为他画过户部的白玉屏风,曾为他挡过滚烫的辣油,曾为他挖过腐肉留下疮疤再难复原,他也曾为她画一幅红梅护手,也曾为她寻遍良药,也曾夜夜握在胸口护着难舍难分,可今日使尽全身力气结结实实招呼在李琛的脸上,肉壁在牙齿上磕到粉碎,一并粉碎的,还有那些温存过往,心底期许。
他的手终究是放开了。
齐钰转身离去,李琛的泪同嘴角的鲜血汇聚成河,汇入衣襟。
出宫之人无不侧目,只是无人敢靠近一步,鹿予自然也看的真切,他紧追两步,出宫去寻齐钰。
不开心的齐钰会去哪儿呢?若是以往,该是繁星楼或者共荣楼,大快朵颐,让开心的多巴胺再多分泌一些,冲淡心底的不快,可是今日,她踏入了鸳姻楼,新婚燕尔,总得来挑拣一两样寓意吉祥如意的物件。
“所有的头面珠钗,摆件用物,我只要最好的!”齐钰坐下,朝掌柜的吩咐。
烟萝想问声原委,青萝也想为小姐鸣一句不平,只是对着此刻的齐钰,谁也不敢多问半个字。
一看来了这样的富贵小姐,掌柜的喜滋滋的将自己的镇店之宝一件一件往下搬,“小姐定是来为自己选一套的新婚头面的吧,我这店里最好的一套,就在此处了。”
青萝不敢反驳,齐钰却也并不反驳,“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分。”
烟萝以为齐钰泄了李琛欺瞒的火气,如今已经想开了,也劝和几句,“王爷迎娶枫双溪自是定局,王妃之前不也常提吗?如今早些娶过门也好,奴婢瞧着王爷对王妃情真意切,便是她过门也不会变的,眼下王妃为王爷置办提亲物件也合适,给王爷一个台阶下,和睦如初,早早诞下世子才是正途。”
果然温柔贤惠容纳夫君一切才是女子该有的德行啊!只有生孩子才是挺直腰杆真正做主的资本,齐钰心里冷笑,却不搭腔,烟萝自然是向着她,只是这根深蒂固的思想变不了罢了。
青萝恨的咬牙,见齐钰不搭腔,便也不说话,只看着眼前的东西,什么玩意,她也配吗!
“那小姐可算来着了,”店家看说错了话,也只能再赔着笑脸,加上十二分的热情,“这里是一整套的天竹腊梅纹样的铜镜妆台,天竹便指天马,梅花便指青梅,最适宜两小无猜相敬相爱的小夫妻了,还也这套并蒂芙蓉头面,都是都是珠片和红宝石镶嵌,赤金打造,沉甸甸的华贵无比,可是市面上鎏金的珠钗比不了的,”他心里也有自己的小算盘,既然是夫君纳妾亲自出来置办的正室,自然是为博一个贤良名声,这好东西拿出去,有里有面,定然是万无一失,最重要的是这一套都非赤红,也合适给妾室所用。
齐钰当然没有心思挑选,连锦盒都没多看,“用个喜庆的盒子装起来吧,明日上午,我亲自来取。”
“是是是!”掌柜的点头哈腰将齐钰一行送出去,一套便是百金之价,真是个财神爷啊,心里还乐滋滋的想着,也不知这王爷再纳几房妾室,可不是又得赚几份银子吗?正欢喜的装盒呢,一位顾客进门来,他欢喜的竟然未发觉,那人也奇怪,为儿媳选购之时便也闲聊几句,掌柜的自然吹嘘,“连王爷纳妾都用咱们的松溪,您来这儿选,可是来着了不是?”
一边也叹气,“到底是皇家贵胄,咱们比不得,那么年轻貌美的正妃还不够,这便要纳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