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笔不写,齐钰也不催促,等笔尖的墨汁吧嗒一声掉在纸上,一团墨迹将那纸页污染,齐钰才悠悠开口道,“情爱一事,本就要两厢情愿,何必无谓挣扎呢?”
两厢情愿!
他以为一直以来是委屈了她痴心错付,今日才知,是他一厢情愿。
将那纸张揉做一团,他本想再铺纸再写一张的,就在取纸的时候,他茅塞顿开,脑里起了另一番心思,纸张铺好,镇石撑开,他却不提笔,一个字也不肯写了。
“既然情爱是两厢情愿,如今是王妃愿意和离,本王却不愿,所以,本王不写!”
耍无赖吗这不是?
他何时学的这样坏了?
可是他怎么不拿这手段多付别人去,只留着坑自己人?
呸!她们不是自己人!
齐钰张嘴又想骂他,可是小伙子负手踱步身板笔直朝外走去了,那将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欢喜满足,齐钰只想大耳瓜子抽他。
李琛终于占了上风,却还不满足,站在院里指着那十几个大箱子,“这里的东西,王妃愿意搬到哪儿去就搬到哪儿去,但是你的人,一步也别想出这个院子!”
“你想囚禁我?”
李琛无所谓的耸肩,“王妃大可试一试!”
随手便从发间拔一支杜若花钗,齐钰直接抵在自己脖颈间,“李琛,信不信老娘死给你看!”
李琛又败下阵来!
好容易演出的一点倜傥潇洒,就这样被齐钰一支珠钗打到溃不成军,他只好再退一步,“既然你对我无情,我们不如就回到从前各不相干的关系,和离兹事体大,宫里,齐府,我们两边都要料理,颇费功夫!”
瞧吧,还说什么喜欢!
原来是怕交代不来皇上和太后!
齐钰对李琛嗤之以鼻。
但是他的建议也不是不可取,她穿越来就没怎么见过齐府的人,单看大夫人和那一双儿女就知道不是什么好相与之辈,再加上那里一摊子熟悉她本来面目的人,回去受人制约不说,身份的事情也没几天就露馅,她总不能像鹿序哄鹿家说他是人格觉醒吧,她原来又不是傻子!
宫里难缠的,何止皇上和太后,她最怕面对的还是姑姑,毕竟为了他们的婚事,她确实是操了不少心,对她也事无巨细一一照应,她该怎么交代?
齐钰看着眼前的小孩,佯装为难的点了头,“我也很不愿意叫太后伤心。”
李琛紧绷的神经终于送了下来,开了院门扬声喊人过来帮王妃收拾东西,众人不知这半日王爷王妃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结局是人人都满意的,王妃终于撒了气,不闹和离,王爷也定了心思不娶侧妃,一切又回到一家子和和美美的时候。
当然,除却卿德楼里的清茉。
在王爷书房门口跪了半日只见了他擦肩的一瞬,可是他还是叫人扶自己起来,这样心软的人,只要拿他的不忍心做做文章,她自信定能拿下,后面王妃回府,又闹了和离一出,也听说了王爷退侧妃亲事的传闻,她巴不得两人就此闹掰,将那屋子腾出来给自己留着,可不过关了院门半日的功夫,王妃居然就回心转意留了下来,怎不叫她窝火!
一碗莲子粥也不能去她的心头火,可才入口,就苦的叫起来,摔了粥碗大骂,“哪个蹄子做的东西,莲子不去莲心,是想苦死我吗?”
“不去莲心更能败火!清茉姑娘应该感念奴婢的细心才是。”
门外,烟萝适时现身,她已经等了许久,只等这一刻。
“我当是谁呢?”清茉自己坐下,将桌上的残迹揩拭干净,“王妃身边的丫头还真是趾高气扬,让人瞧着,还只当是哪家的主子呢。”
“奴婢此来,不想同姑娘饶舌,只告诉你,若你安分守己,这卿德楼便许你容身,王府还缺不了你一口吃喝,若你起了什么不该起的念头,王府上下,无人饶你!”烟萝甩甩帕子,叫小丫鬟把地上的残粥再归到新碗里,摆在她面前,“莲子清心明目,姑娘切莫浪费。”
“你”清茉拍着桌子站起来,就要同烟萝叫嚣,迎接她的是已经很熟悉的冰凉触感,不知何时,许擎也来在楼外,见她嚣张便忍不住出手。
刀斧加身,不喝也得喝,好在这楼里砖地收拾的干净,她才能勉强咽几口进肚。
烟萝转身离去再不理她,楼梯上遇到正上楼的清芜,点头道,“清芜姑娘日后无事,也少在院里走动,一应事务,奴婢会派人送来楼上的。”
清芜福身,“有劳姑姑。”
烟萝走出两步,回头又道,“若是在这楼里两个人住不习惯,奴婢可以为姑娘再寻一个安静的去处。”
清茉的性子,怕不是清芜能对付得了的。
清芜自然知道她的意思,施礼笑道,“我们自被买来便在一处了,很是习惯,有劳姑姑费心。”
“那便罢了。”烟萝下楼来,却见许擎已经在楼外等着了,他飞檐走壁,确实快的多,烟萝迎上去,“许侍卫有话要说?”
“是。”
“何事?”
“关于你我。”
冰冷语气,说的却是让人脸红心跳的情话,身后跟着的小丫头面色微动,低下头去不敢表露分毫。
“你我无事!”烟萝也答的干脆。抽身便走。
“那双大雁,我是为你赢的!”身后,许擎却没停下表白的步伐。
烟萝心跳更快,只想逃离,小丫头却很有眼色,“烟萝姑姑,我坠子落在楼上了,姑姑等我去取,我很快的。”
不等烟萝拒绝,小丫头拔腿就往楼上跑,至于有没有什么坠子,鬼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