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裴氏的脸惨白一片,她握住一旁的扶手,稳住身形,“就算是为娘的,难道你便不想要帮了,娘是你的亲娘,生身之恩大于人,你可……”
“是啊,所以我这不是一直在替娘你做这些理不清的狗杂事儿吗?”楚诗诗道一声怒吼直接打断了裴氏的辩解。
裴氏不敢置信的看着楚诗诗,这人即使心中有不满,也从来不曾这般明显露出来,现在竟然这般,还真是反了。
于是也冷了脸,“呵,女儿啊,我有没有和你说过,即使你拿到了裴家的一切,真正裴家的亲女儿是我,你说起来还不算是裴家人,若想真得裴家的好,还是得敬着我吧!”
母女两得气氛瞬时落到了冰点,屋内的其他侍女被那高寒的冷风吹的心头结了冰,身体也仿若结了冰一样的不敢动弹。
这般僵持下,楚诗诗突然笑开了,她笑,真不知自己这是走了什么运,竟托身为这人的女儿。
“娘说得对,娘才是真正裴家的女儿,只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也不知外祖父认不认你这裴家人?”视线转向裴氏。
“娘可知现在裴家倚仗的是谁?是三殿下,若不是我的牵线,裴家或许就像那江州案的诸位,早就舍了肉身,魂归西天了,娘说,要是你这个裴家人和我这个楚家人现在站在一起,老爷子会选谁呢!”
楚诗诗越说表情愈发放松下来,嘴角又开始带上了那惯来的笑容。看起来温和可人,实则内心一片荒芜,恰如冰原。
裴氏终究是稳不住了,从来都是得宠的她怎会落得如今这般场地,一时之间,竟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也不是没有感觉,自从楚诗诗去了一趟江州后,家里来的书信是愈发少了。
人与人之间的联系竟是这般脆弱,她好像才认清到这一点。
正心头悲哀,那边传来了楚诗诗平静的不带一丝波澜的问语,“她要多少?”
“十万粮食,五万棉服。”随着裴氏的回答,楚诗诗差点捏碎手中的杯盏,幸而这上好的瓷器总归还是抵挡得住一个弱女子的握力的。
“她还真是胃口大,刚找我要了良田千亩,现在竟然直接盯上了粮食,看来她手中的那些东西并不是很受用嘛!”
楚诗诗心中也略有些得意,当初她精心为这女人挑选了这些地方,看来没有才白费心思。不过这一口气拿出来这般多粮食还真是有些头疼。
“时间?”
“一个星期!”裴氏听得楚诗诗很明显的叹了一口气,她不敢抬头,不知是心虚还是羞愧亦或是觉得没面子,总归是不想看着她那女儿。
“娘啊,吃一亏长一智,这以后您可低调点做人吧!”这意思竟是同意了,她惊愕的看向楚诗诗,这人何时这般好说话了。
看过去,那女人却只是要笑不笑的,她一下子丧失了问的兴趣,反正这丫头也同意拿出来了,想来不会有问题,竟直接就走了。
她不知的是,京都官中各处早就有捐粮的事情了,她这时候拿一大笔出来,未尝不是想在皇帝面前露个面,正如楚漫儿之前所言。
她身份终究是庶女,上不得台面,要是真想要坐稳正位,除开之前和楚漫儿所商议的,她也必须要抓住一切机会。
巍峨的宫殿让人心生敬畏,同时又心生向往,宫外的人看着那华贵的琉璃瓦,漆金的房檐梁柱,总觉得住在里面肯定如仙境一般。
可真正在里头的人,每日却形同鬼魅,除了生熬,便只能勾心斗角。
“娘娘,一切都安置妥当,您放心。”贴身侍女说完,平妃挥手让人退下,自己一个人看着面前空落落的大殿。
进宫多久了,似乎也是一二十年了,竟是这般久,难怪会心累了。回来的路上经过原来王子们住得宫殿,习惯性的想要往那边走,却突然停住脚。
“记性真是差了,竟不记得哲儿早已成年出宫建府了。”她感慨一句,对着空中,身后跟着的侍女们只以为是平妃突然的感慨。
只有那个曾经跟着消失一夜的侍女知道,平妃这声感慨包含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