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所有人的面,叶斐然把金片儿递给沙坛村里正,说:这是我帮我外公给的,往后多担待点儿。有事儿了,到县城去找沙玖沙大人。
这是托孤了?
村民们艳羡得很,有些脑子灵光的,立马就决定回头要更加卖力跪舔苏叙一家人。
乖乖,原本以为叶二丫只是嫁鸡随鸡,弄了个虚名夫人当当,谁曾想这么大手笔,随手就摸出一片金片儿?要是以后伺候得苏家人好了,那还不是兴旺发达,吃香喝辣?
眼珠子随着叶斐然手里的金片儿,到了沙坛村里正的手,再看着沙坛村里正,把金片儿撕成差不多大小的小片,分给几个长老人人一份没有落空,周氏脸皮狂抖,站起身来,颤巍巍朝叶斐然走过去,枯朽的食指险些没有直接戳进叶斐然鼻孔:你你个臭丫头你仔细瞧清楚了,你爹从哪个洞里爬出来的胳膊肘往外拐
眼前那画面叶斐然也想要扭脸了,忍着恶心,她一鞭子抽过去,卷住周氏胳膊。
杀猪般的尖叫声中,周氏身上本就松脆破烂的布料生生扯破,整个袖子掉落下来。
叶老三在地上一咕噜翻身爬起:叶斐然你个赔钱货死丫头!老子跟你拼命!他正想要扑上去,啪的另一条鞭子从天而降,薛长乐一个侧身,斜斜地挡在叶斐然跟前,捎带手赏了叶老三个脆的。
在周氏污言秽语的叫骂声中,叶斐然眯了眼睛,眼底冷冰冰:周氏,别以为我做了体面人就不敢打你。我只会更狠的教训你!
另一边,同样把一个袖子扯破了的薛长乐跃到叶斐然旁边,问:夫人,咋办?
叶斐然说:绑牛车上,带镇上去!自己亲生儿子闺女不投靠,想来吸我外公的血?
这一下可热闹了,周氏下半截可是啥都没穿呢。被绑在牛车上,和叶老三一起,一边一个,晒腊鸭似的,一路由老黄牛慢吞吞拉着到西江镇上。
那几十里路叫一个热闹!
一开始周氏和叶老三还此起彼伏地咒骂着,各种脏话不带重样的。叶斐然贼兮兮地保持着微笑,就连脸皮都不带抖一下的,确乎心情极佳。
临到镇上的时候,叶斐然才慢条斯理对周氏说:你不是爱骂人吗?骂啊!我就是要让你出名!你爱骂人,我就绕路走,看到那镇城墙没有?我吊着你在城墙内外绕三圈!
你个周氏鼓了眼睛,血红血红的,恨不能活吃了叶斐然!
叶斐然水晶般的墨眸,凝望着她,就跟要把她吸进去似的。
周氏猝然哑巴。
来到城门外,晃了晃成甯的腰牌,守城士卒一路给叶斐然畅通无阻。
牛车进了镇上,从南大门晃悠到叶文英夫家寇家住的月牙巷,这一路的热闹,也不需细述。
到了寇家门口,叶斐然吩咐薛长乐:去拍门!
薛长乐手劲大,好险没把那扇薄木板门给敲碎。寇家早就听说来了个怪人,车上还绑俩要饭的,衣不蔽体直奔自家,原打算闭门不出的,这会儿撑不住,派了个仆人趿拉着脚步,歪声丧气道:来了来了
吱呀ash;ash;
门一打开,迎面被推进来俩臭烘烘大活人?
那仆人惊呆了,场面之难堪,前所未有!
寇家的老爷一直站在楼上偷看,这会儿被针扎了似的,跳着脚往外狂奔。不等他站定说什么,叶斐然骑在紫韵上,指着地上滚成俩蛆虫的叶老三两口子说:你跟叶文英说,爹生娘养不容易,自己嫁了人吃香喝辣,留着爹娘在外头要饭,也不怕天打五雷轰!我做好心把他们送回来。若她有心推卸,就去找她的黑心哥嫂,别来烦我!
寇老爷面白如纸,你、你可知我是何人!
叶斐然抽出腰间县主印信,在阳光下一亮:你又知我是何人?要不让我抽你一顿?
大红的印信,赫赫官威,莫可逼视。
寇老爷膝下一软,扑通跪在地上:我的个姑奶奶哟
西江镇上,城门大开。
恭送成甯的宴席统统已经吃完,琼州文武百官也都在码头上站了半晌。这五月的太阳着实厉害,晒得人汗出如浆。可是钦差夫人迟迟未到,成甯不发话,没有人敢说半句撤。
薛长东低声对成甯耳语:大人,要不要我回去看看?夫人一向守时,这多会儿还没到,是不是路上遇到什么事了?
来了来了!
红毯路尽头,只见叶斐然一身红衣,鲜衣怒马,如一团云朵般翩然而至。
百官纳闷:怎么夫人骑马来的?
他们也不敢说,他们也不敢问啊。
叶斐然身后,才是薛长乐赶着车跟着。都以为夫人让钦差大人在烈日下等了一个多时辰,钦差大人会发脾气,厉声呵斥都算轻的。没想到成甯只是微微颔首:来了?
叶斐然说;来了。
成甯说;走吧。
叶斐然下了马,来到他身后,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头微微低垂,俨然一名恪守妇道的乖巧恭顺小媳妇。众多官员都看呆了,还是沙玖最机灵,率先上去跟成甯抱拳作揖的告别,他起了个头,大家伙赶紧鱼贯跟上。
繁文缛节,又是一番应酬,等成甯的大船缓缓离开码头时,已是酉时初刻。
行不多远,成甯就说夜间行船不安全,命人找了个小渔港停靠,过了夜等天亮了才走。
薛长乐屋子里的灯油没了,去敲薛长东的房门:哥,借点灯油!
过了好一会儿,薛长东才开门,给你。
薛长乐狐疑地看着他,说:哥,你是不是藏了什么人在屋子里?
素来憨厚老实的薛长东,脸上竟闪过一丝不自然:你胡说什么!
我听见了,你屋里有另一个人的呼吸!薛长乐可是武林高手,耳朵极其灵敏,她警惕地瞪大眼睛,你私自带人上船?我要进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