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一声尾音的上扬，杨小晚眉梢也抖了一下。

为什么韩少蕴总要曲解她的意思？

斗篷里的粉拳紧了又紧，最后她深吸一口气，才恢复淡漠的神态。

“你想太多了，走吧。”

韩少蕴跟上，刚想搂住她的肩，就听到一声轻喝——

“跟我保持一臂距离。”

语气堪称冷酷无情。

韩少蕴：“……”

柳家。

总归是过年，柳家就算再贫寒，还是舍得拿出家里最好的东西来招待客人，更何况是帮了柳三娥不少忙的杨小晚。

过年是聚赌的好时机，三娥爹不在家，串门赌钱去了。

三娥娘忙前忙后地招待他们，说话温声细语，一看就是个温柔之人，却不得善待，左颊还挂着没消掉的淤青。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被三娥爹打的。

三娥的弟弟还小，此时缩在炕上的角落里，露出一双黑眼睛打量他们，有些惧生。

杨小晚看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但她不是圣母，拯救柳三娥一家什么的，不大可能。

或许柳三娥唯一的出路，真如那天在牛车上，孙鳏夫和她议论的——嫁个好人家。

想到柳三娥过完年就十七了，她问：“三娥姐，你的亲事定了吗？”

柳三娥闻言一愣，脸颊慢慢爬上两朵红晕。

一旁的三娥娘解释道：“才定不久，男方是下湄河的杨家三儿子，叫杨茂，明年开春就能嫁过去了。”

说着，三娥娘不禁落下两行泪，“孩子终于熬出头了，不用跟娘在这里吃苦，这十多年来是娘对不起你……”

柳三娥也哽咽道：“娘，别这么说……”

杨小晚却有些想不通，“恕我直言，茂哥哥家怎么会答应这门亲事？”

没错，这个杨茂就是香兰心上的白月光——茂哥儿。

杨茂家传下来的田多，上一辈又出过秀才，就连杨茂的母亲也是镇上的商贾之女，识得几个字，可谓是杨家村最有文化的一家。

所以自视清高是这一家人的脾气，也是底气。

再加上他们三代都住在下湄河边，于是大家就用下湄河的杨家来指代他们。

令杨小晚想不通的是，香兰没出事之前杨茂家都看不上，柳三娥和当时香兰的处境差不多，怎么这回就答应了？

三娥娘顾忌的看了一眼杨小晚，而后想到她早已跟娘家断绝关系，便放开了说：

“自打四海娘去杨家闹过之后，杨茂的名声就差了许多，说什么跟狐媚子好，喜欢别人家的媳妇，还有的说，香兰肚子里的种一半是魏家的，一半是杨家的……总之说的可难听了，他娘没办法，只能往下了寻，这才看上我们家三娥。”

原来如此。

杨小晚嘴角溢出一抹笑，有些嘲弄。

香兰真是害人不浅，估计杨茂家的人都恨死她了，倒是成全了柳三娥，也算是阴差阳错做了件善事。

起码柳三娥定了亲，就不会被她爹惦记着卖出去了。

杨小晚收起嘲弄，继而略带可惜的调侃道：“只是这之后，我就失去了一名大将，没人帮我做香油，我一个人怕是要做到天昏地暗。”

柳三娥忙道：“要是夫家同意的话，我还是会过去帮忙的……”

韩少蕴摊开双手，展示给杨小晚看，“以后为夫陪你一起做，这双手，巧得很。”

杨小晚觑了一眼修长葱白的十指，“你是要被伺候的人。”语气淡得不能再淡。

韩少蕴却听出了一分阴阳怪气，无奈失笑。

小丫头还惦记着早上那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