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还能吗?”杨小晚反问她。
事到如今,这件案子已不再是毓香阁和逸香轩的利益相争,而是关乎到了这一家四口的尊严和命运。
雪风中,岸芷双颊冻得发白。
大冷天的,她穿着室内的绣花鞋就跑出来,不是来听杨小晚说这些话的。
她挑起柳叶眉,“怎么,你心软了?”
杨小晚不置可否。
从杨家村到千灯镇,韩少蕴,沈婆婆,郑大娘,白忆瑶……甚至是眼前咄咄逼人的岸芷,都让她原来那颗冷冰冰的心,慢慢流入了热血。
她知道自己变了,不再是冷血无情之人,除了恨,还有爱和怜悯,在看到那家人的遭遇时,她也会动容。
必须有人为他们负责!
在杨小晚的沉默中,岸芷读懂了什么,退了一步。
“你确定要这样做?要知道,如果胡湛死了,胡家绝不会放过逸香轩!到时候你们要面对的,可不是一件案子这么简单的事情,商场如战场,那些最残忍的厮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岸芷原以为说的这么重,杨小晚起码要深思熟虑一番,却在下一刻就看见她笑了,很风轻云淡的那种。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还怕他不成?再说了,成王败寇,东山再起又有何难?”
杨小晚留下这句话,潇洒地转身,仿佛来去自如。
岸芷晃了晃神,为何刚刚那一瞬间,她在杨小晚身上看到了韩爷的影子,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夫妻相?
…
皮舟看到了他娘的信物,还从杨小晚那里得知他家人的遭遇,悲痛欲绝。
他再次改了口供,这一次坚决说是胡湛迫使他纵火。
欧阳丞以皮舟三番五次翻供为借口,把他的口供全部作废,丢车保帅。
然而证据来势汹汹。
胡湛曾留宿过的客栈的小二,出庭指证胡湛曾向他打探过千灯镇宵禁、黑油售卖处等信息,包藏祸心。
铁证如山,胡湛措手不及,不断用一个谎去圆另一个谎,以至于前后矛盾,说的话令人无法信服。
面对这样的猪队友,欧阳丞就是有心保住胡湛,也无能为力。
因是开堂公审,公堂外挤满了千灯镇的老百姓,众目睽睽之下,欧阳丞无法明目张胆地替胡湛掩盖罪行,只好暂且治了他的罪。
大快人心。
退了堂,欧阳丞去了一趟林府,结果岸芷谢绝会客,他吃了个闭门羹,又去了落园,等了半天也没能见到主人,只好打道回府。
他带着卷宗返回泊城,没有回太守府,而是第一时间赶往胡家,让胡宜年找逸香轩私了,他们两家都是开香行的,或许有回旋的余地。
胡宜年当即命人收拾行李,准备亲自去一趟千灯镇。
临行前,他想起什么,对帮他更衣的胡夫人说:“湛儿身边的小厮是家生子吧?他亲人呢,叫一个好拿捏的跟我过去。”
胡夫人微怔,“那小厮犯了错,我把他们都打杀出去了。”
“啪”的一声,胡宜年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蠢妇!他一家留在府中,我们尚且有一分筹码,你倒好,把他们全赶走了!现在我们拿什么让那小厮顶罪?你这个愚妇,湛儿都是被你害死的!”
胡夫人捂着脸,疼得脑中一片空白。
…
“二东家,一位泊城来的老爷要见你,他姓胡。”
门外,张叔通报着。
“不见,让他去找大东家。”杨小晚淡漠的声音传了出去。
胡宜年收到逸香轩掌柜的回复,再度拱手:“麻烦掌柜再帮我通传,不管什么条件,只要能撤免我儿胡湛的死刑,老夫悉数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