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月色均匀地洒在整个庭院，被窗户折进屋里，最后消失在满屋的烛光中。

沐浴完后的杨小晚穿着一身中衣，因着秋凉，还披了件薄薄的斗篷，伏在桌案前写着什么。

韩少蕴半倚在床边，手里捏了一本正儿八经的书，装模作样地看着，待了半会儿，也不见杨小晚上床。

他穿了鞋准备过去，就听到一阵轻轻的叩门声。

“门没关，进来吧。”

以为是送药过来的郑大娘，杨小晚直接让人进来了，结果抬头一看，才发现是锦霜。

“二东家，我来送药。”

锦霜端着药进屋，看见坐在床沿的韩少蕴，头微微垂下，“韩公子。”

韩少蕴微一点头。

杨小晚把凌乱的纸张收了收，腾出一块空位给锦霜放碗。

“大娘呢？”

“她在……呃，”锦霜琢磨了一下，“教育小鑫。”

柳小鑫今日放了学在街上踢蹴鞠，冲撞了一位有身份的公子，韩少蕴费了点钱才把人带回来，也难怪郑大娘要收拾他。

杨小晚点了点头，示意锦霜可以离开了。

临行前，锦霜往桌面扫了一眼，之间纸上零零散散地画了几个分布图，写着“开设”、“计划”几个字眼。

联想起这些天来逸香轩遇到的麻烦，锦霜不难猜到杨小晚的想法，应该是打算自建香坊。

这个小姑娘，倒有几分魄力。

锦霜想着，低头退了出去。

韩少蕴走到杨小晚对面坐下，执起勺子搅动还冒着热气的药汁，像是要尽快把它散凉。

在看到纸上的字后，他笑了笑，“开设香坊计划……这是准备干一番大事业？”

杨小晚道：“算不上，只是现在逸香轩的生意做得这么大，没有自己的香坊，总感觉没有底。这次尚且还有一两家香坊愿意跟逸香轩合作，要是哪天全被许老爷截胡了，逸香轩迟早会倒闭。”

而且那两家香坊还是许和畅找岸芷出面帮忙，才谈妥下来，杨小晚并不想做得这么憋屈。

韩少蕴将瓷勺叩在瓷碗上，发出叮咚两声脆响，像是在思索。

顿了片刻，他道：“香坊是一方面，但总的来说，凉州的香料市场已趋近饱和，像逸香轩这样的小香铺数不胜数，还有廖、胡两家巨头，逸香轩要想真正把生意做大，就必须从他们嘴里抢肉。”

杨小晚也明白这个道理，但她疑惑的是——

“你怎么突然跟我说起生意上的事？”平时韩少蕴可不会管她在逸香轩的工作。

韩少蕴用另一只手轻捏她的脸颊，“我成天对着你这张愁眉苦脸，心情也好不起来，为了让我过得爽利点，只好先帮你把麻烦解决掉。”

“……抱歉。”

杨小晚知道这几日她忙于工作，疏忽了韩少蕴的感受，此时忙将散了一桌的纸收起来，准备喝药睡觉。

“把药给我吧。”

韩少蕴伸手端碗，不料一个不慎，将碗打翻在了地上。

“哐当”一声，汁水四溅，杨小晚当即站了起来，“你没事吧？”

韩少蕴微微摇头，“有些烫，没注意。”

杨小晚绕过地上的狼藉，抓住韩少蕴的手，果然看到了几根泛红的指尖。

“我去取药。”杨小晚匆忙跑出去。

待她离开后，韩少蕴拾起一块沾着药汁的碎片，来到窗边，用暗语叫出落园的暗卫。

“把东西交给邵子亦，他知道怎么查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