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顾行舟答应得干脆。
“爽快！”步六孤步番看了他一眼，“还请晋王殿下交人。”
“人自然是要还的，但不是现在。”
步六孤步番闻言略略一挑眉。
“汗王带来的人马太多，这一路若是都跟着汗王走，说不定什么时候又出了乱子，我朝百姓才刚刚经历过一番战乱，这时候实在是不宜再让他们平添惊吓，所以……你带来的人可以给你，但要等。”
“那么晋王殿下也该知道，你一天不把人给我，你的父皇就要在我手上多留一天，你就不怕我对他做些什么？”步六孤步番将火把递给身侧的人，又向前走了几步，“我是不介意，但晋王你呢？”
“我送你走。”顾行舟也换了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如今汗王身边就这么几个人，又没有援军，哦对了，”他笑了一声，“汗王就不要指望西姜国的兵马了，他们已经降了。”
对于这个结果，步六孤步番似乎也依然没怎么放在心上，甚至还有心情和他一起调侃，“西姜国还真是摇摆不定，既然降了，恐怕又要送个公主来和亲了吧？我不妨给王爷你透个底，西姜国的公主，不止有一个净梵公主，这异域的妙人儿……王爷可要把握住啊。”
“本王对公主并无兴趣，等送走了汗王，本王还要回去与王妃团聚。”
步六孤步番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只是不经意间向着一处地方瞥了一眼，随后点了点头，“是，晋王殿下用情至深，本汗佩服。”
顾行舟微微一笑，摆了一个“请”的手势，“想来汗王急着赶路，这便请吧。”
“你倒是心急。”步六孤步番朝着手下比了个手势，自己则坐进了马车，才一进去，又重新掀开车帘看向顾行舟那边，“王爷既是要护送，就请做出护送的样子，别弄得好像是在押送囚车。”
“汗王放心，汗王这一路上若是有什么要求，本王也会尽力满足。”
“有这句话，本汗就更放心了。”说完他放下车帘，懒洋洋向着外面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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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走得极其顺利，顾行舟的人马始终是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给了步六孤步番极大的自由。
这一日到了边关，步六孤步番正坐在车内闭目养神，忽听得车外有人禀报，“大汗，晋王请您过去议事。”
步六孤步番慢慢睁开眼睛，他看了坐在一旁不言不语的谢有青一眼，问外面的人，“在何处议事？”
回禀的人迟疑了片刻，答道，“晋王让人就地搭了一座营帐，说在帐内恭候大汗。”
“你都听见了？”这话是对着谢有青说的，“我劝你不要想着脱身，这一路上我既然有法子让他察觉不出你的存在，就也有把握把你带回去，再说……”
他看着谢有青力不从心的模样，抬手点上她的唇，语气里不无得意，“就像现在这样，你什么都不用做，我来安排。”
他说完下了车，果然就看到不远处的空地上凭空支起一座帐篷，两边是顾行舟的随从。
见到他出来，章和比了一个“请”的手势，“请汗王入账。”
步六孤步番一脸坦然地进了营帐，帐内只有顾行舟一个人，也不知他从哪里泡了一壶茶，这会儿茶烟袅袅，一缕清香送过来，倒是好茶。
“晋王殿下还有这样的心思。”他大剌剌坐下来，端起面前倒好的茶，闻了闻，然后赞了一声，“好茶。”
“汗王不怕被我扣在这里吗？”顾行舟看着他，问。
步六孤步番闻言一笑，“我既然敢进来，就有把握从这里走出去，只是不知王爷要议的是何事？”
“从塞北来的人马还有五日的路程，不过汗王要的东西本王都已经准备好了，所以汗王是不是也该履行承诺，放我父皇回来？”
“也对。”步六孤步番显得非常通情达理，“只是本汗担心万一现在将大虞皇帝放了，回头你们再变了卦，本汗岂不是就要交代在这边城里了？”
“那么汗王的意思呢？”
“出关。”步六孤步番换了个轻松些的姿势，“等本汗挨着自己的地界了，觉得安全了，再放人。”
“但本王也担心汗王出尔反尔，若到了汗王的地界，汗王却又不想放人了，本王岂不是白走了这一趟？”
“凡事都好谈，”步六孤步番以指尖蘸了茶水在桌上画了几下，“这是一处高地，本汗到了这里，自然会放人。”
他观察着顾行舟的反应，顿了顿，接着说道，“到了高地上，本汗立刻就放了你们的皇帝，晋王殿下若是不放心，本汗倒是还有另一个主意。”
“是什么？”顾行舟问。
“到时候皇帝还给你们，东西我带走，就算晋王殿下临时变卦，还是想要扣下我，我也还有一样砝码让你住手。”
顾行舟明显不信。
“出门在外，总是要给自己多留一条路，否则晋王殿下便不是在今日反悔，到时候扣下我带来的儿郎，我找谁哭去？”
“既然如此，就请汗王签下国书。”
顾行舟说着将放在一旁的帛书摊开放在桌案上，他提笔在上面挥毫而就，将方才那一番讨价还价落于纸上，末了签上自己的名字，又盖了章。
“时间仓促，还请汗王海涵。”
“晋王殿下真是准备齐全。”步六孤步番拿过来看了一眼，也提笔跟着在旁边写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他用拇指按上朱砂，在帛书上落下自己的指印。
“那么本汗何时启程？”步六孤步番从怀里摸出一块绢帕擦了擦手。
“随时。”顾行舟答道。
“择日不如撞日，就此刻吧。”步六孤步番说着站起身，撩开帐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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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指定地点，步六孤步番看着不远处准备齐全的东西，示意身边的人将宣和帝放下来，然后他从车里出来，翻身上马，调转马头对向顾行舟，煞有介事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晋王殿下，本汗这就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