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去赴楚王的约，但因为身边多了一个顾十七郎，事情就变得有些难办。

这会儿也不能让人去送个什么信儿，但他并不担心，只点了点头，带着顾十七郎一起出去了。

他们离开后不久，谢有青轻装简行从王府后门出去，按着事先约好的地址，她独身前往。

顾子宣已经提前在里面等了，见到来的是她，微微有些诧异，但想了想，猜到顾行舟应该是被临时绊住了脚，反正有什么话同她说也是一样的。

他甚至有些庆幸，幸好来的是她，他与她之间的这一场因为意外而得到的独处，就仿佛是偷来的一段旧日时光。

“想必他已经同你说过了。”顾子宣看着她，心中有些感慨。

当初他们可能想到后来？

“王爷忽然示好，总该拿出一些让人信服的好处。”谢有青开口道，“况且我们都很好奇，王爷是如何这么快就变了态度的？”

当初大家各自为战，默认了都是各凭本事，如今忽然抱团，总是让人忍不住多想一些。

“那日进入我府中行刺的人，是他派来的吧？”顾子宣开门见山，“不光是我这里，我想……燕王、渤海王，他们遇到的刺客，也是他的人。”

谢有青没有立即承认，“王爷为何如此说？若是这样的话，我是不是也可以随意猜测，进入晋王府中的刺客，是你们派来的？”

“我也算是稍微了解他多一些，他带出来的人，哪怕去做最肮脏的事，也还是带着几分义气。”

谢有青看了他一眼，她就当这话是在夸人吧。

“那日来行刺我的，是雁时吧。”并不是什么问句，顾子宣的神色平和，“他来行刺我，是想试探我出手的路数，他在逼我心无旁骛地亮出最真实的招数，这不像是行刺，更像是试探。所以……”

他将倒好的茶推过去，“你们找到陈王了，对吗？”

谢有青缓缓点了点头，“是。”

“陈王是生是死？”

“一击毙命。”

顾子宣有些惋惜地又叹了一声，忽然又问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你信命吗？”

谢有青摇了摇头，“我从来不信这些。”

“我原本也不信，但是后来……”他深深看了她一眼，“但是后来不得不信。”

谢有青看了看屋内的莲花漏，她不能出来太久，她总要赶在顾十七郎回来之前回去。

“也罢，不说这些。”顾子宣看出了她的意思，却还是忍不住又说了一句，“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要找他联手吗？”

谢有青见他终于回到了正题，忙问，“为什么？”

“除了那晚的第二个刺客，我身边的人也在下药害我。”

他身边的人……那就只剩下了云皎月，谢有青抬头看了他一眼，眼里带着疑问。

“是她。”顾子宣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她也是云家人。”谢有青似乎并没有什么意外，甚至早就对她的身份了如指掌，“所以你猜，你会步太子的后尘。”

顾子宣点了点头，“若有纷争，我宁愿大家光明正大的搏上一搏，但用这种方式……”他嗤笑一声，重新看向她，“所以我想，十六郎既然能想到派人前来刺探，定然是因为掌握了什么，思来想去，也就只有陈王的下落能够给他一些线索。我技不如人，倒不如借一借东风，至少让自己性命无忧，将来还有命去封地养老。”

不愧是兄弟，谢有青想，同时又有些忧心，若将来大家为了争一块看得顺眼的封地又打起来……

“王爷为什么不认为……遗诏上的人，是你？”

顾子宣微微一挑眉，“若是，就是锦上添花，不是的话，至少我也有退路。”

都到了这个时候，怎么一个个的都如此没有进取心？谢有青跟着一挑眉，“王爷如此坦诚，我也没什么好防备的了，既是联手，有一场戏，还想请王爷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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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兄可是已经想出对策了？”顾十七郎与顾行舟并肩走着，他们已经在这一片地方闲逛了许久，中途他时不时观察一下顾行舟的神色，见他神色平静，眉宇间也没有愁容，猜测他应该是已经有了对策。

“嗯。”顾行舟点了点头，目光不经意瞥见街边小摊子上的一根木簪，不自觉就停了脚步。

顾十七郎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阿兄这是要给王妃嫂嫂买一根簪子吗？虽然这料子不过是寻常物料，但胜在新巧，想必王妃嫂嫂也会喜欢的。”

顾行舟又点了点头，他走过去选了一根，等付过了钱，才接着方才的话茬说道，“我在想……江南风光很好，若是封地定在那边，往后的每一天都是好日子。”

“阿兄在说什么？”顾十七郎一脸的诧异，“你想了这么久，竟然就只是在想封地应该定在什么地方？！”

“江南富庶，我从前也去过几次，鱼米之乡，景致秀丽，每日在那样的地方，实在是悠闲自在的很。”

“倒也是。”顾十七郎若有所思，“京中变化太大，阿兄若能出京去过悠闲的日子，总好过留在这里勾心斗角。”

“是啊，”顾行舟抬头看了看天，“陈王叔如今也不知身在何方，这么多天过去，谁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说起来，太子突然暴毙，陈王叔紧跟着失踪，也算是飞来横祸了。”

“阿兄是不是知道什么？”冷不丁听见顾十七郎问。

顾行舟转头看了他一眼，像是在打着什么主意。

“你突然这么看我做什么？”顾十七郎莫名有些发怵。

“我觉得你每日里似乎有些太闲了。”顾行舟道。

顾十七郎眨了眨眼，“遗诏都丢了，我哪还敢出去折腾？阿兄你可不能赖账，我是交了钱的。”

顾行舟仍旧看着他，最后说道，“虽然你交了钱，但是这么干吃饭不干活也还是不行，这样吧，你去替我办一件事。”

“什么事？”顾十七郎一脸警惕地看着他，“杀人越货的事儿我可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