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的能力并不总是能够成功。
或者说,也许无法对身边所有人都产生影响。
可当李子衿将春风、春雨两种剑意融入到共情之中,那么被那阵春风拂过脸颊,被春雨浸透衣裳的奉国士兵和凉国女兵们,包括那位奉国骁骑将军程元培和凉国女子武将慕容晓山在内的所有人,都同时受到那条光阴流水的影响。
伴随着光阴流水倒流一寸,只是极其细微的一寸。
李子衿要保证,回到慕容晓山死之前,却不能回到他救出她之后。
想要做到这样的程度,并不似想象中那样简单。
在光阴流水中挥剑,好像没有任何东西阻拦,却又让人使出浑身的力气,但手中翠渠剑一动未动。
他没有办法支撑这样的状态太久。
少年已经半跪在地,持萃取剑从光阴流水中,挑起一滴晶莹剔透的金色水滴。
里面倒映出慕容晓山与程元培双方发起最后一次冲锋的画面。
就是这里。
当少年心中默念那句“吾有一剑,可斩光阴”之时,那滴金色水滴变得不再坚不可摧。
它轻轻掉落在那柄苍翠欲滴的翠渠古剑之上,被剑身一分为二,从剑尖缓缓滴落。
下一刻,光阴逆流,天地倒转。
李子衿自行“后退”数十丈,回到一剑挑断一位乙字帐女兵手铐与脚链的那一刻。
这一次,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不再选择救任何人,只高高跃起,踩踏着那些奉国士兵的肩膀和头颅,拉出无数残影,识海内灵气与体内那口武夫真气全力运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刺向程元培与慕容晓山那边。
“给我快!”
少年顾不上以剑鞘格挡那些砍向自己的刀枪剑戟,冲向那边的速度很快,身上伤痕累计的速度同样很快。
当他眼中出现黑色长枪即将刺入慕容晓山心口的那一瞬画面时,李子衿再度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
黑色长枪的嘶鸣声戛然而止,慕容晓山已经闭上眼,脸上挂着无悔无憾的微笑,她手中的长枪伴随着抹额掉落在地,弹起又再落下,沿着倾斜的山坡,缓缓向下方的滚落,染红一片的草原。
乡谣仿佛已经在女子耳边响起。
可意料之中的景象,却没有“再”发生一次。
程元培瞠目结舌,有些不敢相信地望向那个不知从哪冒出来,“一瞬间”便出现在慕容晓山身前,替她挡住黑色长枪的青衫少年剑客。
黑色枪尖几乎已经触到慕容晓山的肌肤,她都能够感受到枪尖那一丝冰凉的寒意了。
女子武将被长枪的锋锐刺破了皮毛,名副其实的皮外伤,甚至连血都没流,疼痛感更是微不足道。
她睁开眼,惊讶地望着身前那个劳什子剑客的背影。
他正以右手,紧紧握着黑色枪尖,掌心不断向外溢出鲜血,枪尖之下,可见少年森森白骨。
可那个本该疼得叫出声的少年剑客,脸上非但没有丝毫痛苦的神色,反而是一种如愿以偿的喜悦笑容。
“这一次,没有晚到呢。”李子衿自言自语道。
他手中加重力道,猛地一扯,将黑色长枪从程元培手中扯落,猛地摔落在地。
然后转过身,说了句女子武将不解其意的言语。
“慕容姑娘,得罪了。”
青衫少年剑客,脚尖发力,身形犹如箭矢一般激荡向前,在经过慕容晓山之时一把抱住她的腰,在所有人来不及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带着女子武将踩过马背,突出重围,只留下一个飘逸的青色背影。
慕容晓山脸上仍挂着惊愕的神情,凛冽的暖风吹起女子武将的秀发,周遭的景象与她“背道而驰”。
那个少年,带着自己跨过无数奉国士兵,随手一剑,斩落无数春雨,洒在那些乙字帐女兵的身体上,若有伤痕,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自愈”着。
那些乙字帐女兵,看见一个青色魅影“嗖”地一下从身边掠过,最终站在山坡上,身后背着剑,双手抱着她们那位慕容将军,大笑着喊了句:“慕容将军已被在下擒获,想要救她,就突围来追我啊!哈哈哈。”
话音未落,那人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慕容晓山,转身冲向山上那片丛林之中。
这下,本就被那场春雨剑意治疗了伤势的乙字帐女兵们,都纷纷重新获取了求生的意志,趁着火浪的骚乱,趁着那些奉国士兵瞻前顾后,若想扑灭火焰,便难以分心对付她们的尴尬处境,乙字帐最终杀出重围。
程元培站在原地,单手负后,只微笑目送那青衫少年剑客从自己手里劫走慕容晓山。
在乙字帐女兵们冲出包围圈之后,副将打算带人去追,被程元培拦下,他说道:“凉国边军应该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咱们请来的那批炼气士估计也不是凉国山上势力的对手,直接撤军,绕道而行,把山火留给后面赶来的凉国边军处理,也可替我们拦上他们一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