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江雪疼爱弟弟,站在裴夫人面前为弟弟申辩,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目光也只看华暮倾,不敢看向裴夫人。
“身为长姐,你就是这样管教你弟弟的?”裴夫人冷声开口,“你知不知道他犯了多大的错而你只会在我惩罚他时替他说两句话!他本事大得很,都打算和那姑娘离开京城,若不是华姑娘出言相劝,他现在怕是已经出城了!”
裴江雪心中一惊,“阿倾,真是这样吗?”
华暮倾点头。
“三弟他还小,只是莽撞了些。”裴江雪低声开口,最后跪了下去,“母亲,您不要再责打他了,他已经知道错了,再这样打下去三弟的腿会废了的。”
裴夫人目光淡淡扫过裴江雪,最后落到华暮倾身上,“腿废了也好,一辈子在家里老实本分,也好过在外面丢人让华姑娘看了笑话,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犯了错就要受罚,不是你这个做姐姐的轻飘飘说两句告饶求情的话就能算了的。”
裴江雪满脸焦急,长凳上裴京岳的后腿已是血肉模糊。
华暮倾于心不忍,更何况裴夫人又说了那样的话,她斟酌片刻,试探着开口,“倒也不算什么丢人事,就像阿雪说的,三公子还小,做事难免草率欠妥当了些,却又少年郎的冲劲和气魄,功课和学问都可以学,但这些气量和心境,有些人没有怎么也学不会。”
闻言,裴夫人毫不在意嗤了声,“我就知道如果裴江雪在,华姑娘一定会心软为裴京岳求情,我也知道华姑娘这一席话说的在理,可犯了错,就要认罚,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今天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语气平淡,话音冷漠。
裴夫人称呼三个儿女从来都是直呼其名,至少在华暮倾眼里,从未表现出像个母亲,自己从未谋面的母亲能和裴夫人是闺中好友,向来心性和理事方式大抵相同,将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母亲……”裴江雪张了张口,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蓦地转了话锋,“那我和阿倾就先离开了,上巳节快到了,我们一起商量商量春日踏青的事。”
裴夫人很满意裴江雪的乖巧服从,轻轻嗯了声,摆手示意二人可以离开。
出了远门,走出好长一段路,裴江雪不安望了眼身后,才敢开口说道:“今日让你麻烦了,专门来府里我母亲还硬要留你看我弟弟受罚。”
华暮倾并未在意,摇头道:“这也算,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吧,不管怎样裴夫人都是为了你们姐弟三人好,虽然她的方式是错的,但初衷总是向善。不像我的庶母和庶妹,不管怎样都不是一家人,她们只想让我落得个凄惨下场一辈子翻不了身。”
裴江雪叹着气,眉宇间有几分疲惫,“这么多年过去,我也不知道母亲究竟是怎样想的了,好像我们几个人,她除了哥哥谁都不喜欢,都是她一个人身上掉下来的肉,可她只喜欢大哥,也就我是姑娘早晚要嫁出去,否则我背不好书也写不出有水平的文章,恐怕过得比我弟弟还惨。”
不知如何作答,华暮倾拍了拍裴江雪的肩膀以示安慰。
“不说这个了。”裴江雪蓦地扬起笑容,将所有琐事都抛之脑后,“不如说说上巳节踏青吧,这时候城郊的芳菲林桃花都开了吧,我陪你一起去看看,也算是散心了,你庶母和庶妹最近没什么动作么?我可是你庶妹在瑾晖戏院的事了。”
裴江雪自幼生活在京城中,消息灵通自是不用说,这两次到瑾晖戏院,华暮倾都是以华幼凝的身份,每次还都特意告诉老板和小厮自己是武昌侯府的二姑娘,那日陆淮陵带着一众侍从在瑾晖戏院里闹了天翻地覆还当众折损五王爷面子的事几乎是人尽皆知。
正因此,和五王爷同行的“武昌侯府二小姐”也是京城中人最近谈论的焦点。
这件事华暮倾并未打算瞒着裴江雪,她坦白道:“在瑾晖戏院的人不是我妹妹,是我,我用了她的身份,刻意去和五王爷接触。”
裴江雪微怔,“为什么是五王爷?印象中你和他没有什么交集吧。”
华暮倾回想起前几日,轻笑道:“说来也是巧合,第一次在瑾晖戏院看戏,荨荨订座时只说是武昌侯府的姑娘,正好我的位置因小厮疏忽被五王爷和六帝姬占了,我那庶妹一心想嫁给一位能当皇帝的王爷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她借我的首饰我的衣裳都是为了能混进苏夜晴的圈子,想参加苏家的宴会和三王爷搭上关系呢。”
三王爷是苏家私交甚好不算是秘密,裴江雪吃惊华幼凝竟然有这样大的野心。
“现在一切都还没尘埃落定呢,指不定五皇子有自己的机缘造化呢,我就戴上幕笠遮住脸,向五王爷自称是武昌侯府的二姑娘,他信了,一心盘算着将纳个妾。”
“纳妾?”裴江雪笑出声来,“就凭他,你妹妹心比天高,不会给他去做妾吧。”
华暮倾拨弄着指甲,漫不经心开口,“是啊,不过等过段时间生米煮成熟饭,华幼凝她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也得老老实实嫁过去做妾室。”
裴江雪知道华暮倾这幅样子,定然是心中有了自己的打算,她点点头,并未再多问。
“对了,上巳节踏青,按规矩我是该和庶妹一起出游的,我这几天晾着五皇子,他等不及,一定会亲自找上来问个究竟,到时你就……”
这事本来华暮倾就想着找裴江雪帮忙,正巧裴京岳出了事她被牵扯进来,已经到了裴府,索性就将心里的盘算全都说了出来,裴江雪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能亲自参与也是乐意至极,当即就应下来华暮倾的要求,不知为何兴致突然升起来,拿出早前酿制好的果酒。
“这酒是哥哥教我,我亲自酿的。”裴江雪拿出晶莹剔透的杯子,给自己和华暮倾各斟了一杯,不经意问道:“对了,之前听哥哥说,你有一块极为罕见的鱼形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