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舒沉默片刻，缓缓答道：“他……什么也没做，不过也是我先说要跟他一刀两断的，况且即便他帮我，结果都不会变。”

华暮倾微叹口气，一直口口声声说真心爱着明舒的裴京岳，竟然会任由明舒被苏夜河带走，想想可真是讽刺。

明舒转而问道：“裴京岳的死讯，华姑娘听说了吗？”

“我知道，当时情况危机，多亏了陆王爷。”

“是啊。”明舒用念萤递来的帕子擦干眼泪，“可现在京城中都在说陆王爷滥杀无辜，害死了一直以来心怀正义，老实本分的裴京岳，还用裴京岳的尸体挑衅裴自堂，都说他这样的恶徒不配做异姓王，都希望皇上能就此事惩罚他。”

萧靖自然不会处罚陆淮陵，但定然会紧紧握着这个罪名，在沈叙阳回京后再算账。

到时的陆淮陵，会从摄政王的位置上跌下来，他的党羽会被尽数拔除，他会被关进牢狱受尽酷刑，最后在众人面前屈辱死去，他的劣行会被记载于史书，后人看到他的事迹都会骂一声奸臣。

“从前不知道王爷时，只听传言觉得他是滥用刑罚的酷吏，今日一见，才知道他是个真正的君子。”明舒望向念萤，捧着热茶小口饮着，“听说念萤姑娘和陆王爷也有几分交集？他的侍卫送我回醉玉坊时，我看见你们两说话了。”

“与其说和陆王爷有交集，倒不如说和秦渊有交集，我和秦渊相识多年，而秦渊认为真正懂他戏的人只有陆王爷。”

前世，华暮倾对此也有耳闻。

秦渊孤傲，多少达官贵人对他一掷千金他也不甚在意，却亲上摄政王府为陆淮陵单独编排了一出戏，多次公开表明陆淮陵是他最好的戏迷。

念萤比秦渊平易近人，除此之外举手投足间的气质十分相像，都带着淡淡的冷漠和疏离。

“有件事我一直没想明白。”念萤蓦地转了话题，“苏夜河是怎么知道明舒在什么时候和裴京岳见面的？这几日我隐约听说有人在向花妈妈打听明舒和姑娘的关系，原以为只是有人单纯好奇，旁敲侧击问花妈妈她也是这样回答的，但我细细问了明舒，她昨日离开醉玉坊时没有告诉花妈妈她要去哪。”

华暮倾指尖轻点桌面，细细思索着，“是裴京岳向苏夜河通风报信，还是有人偷听到了我和裴京岳说话？”

“裴京岳曾当众殴打云岫，害得他差点死，我想苏夜河应当不会和裴京岳有所合作。”

明舒温声开口。

华暮倾呼出口浊气，“这么说，是这边有人出了问题？”

不可能是荨荨，更不可能是封楼的人。

“也许是苏家人偷偷跟踪了姑娘，探听到了这些事。”

华暮倾敛眉，轻轻摇头，她自诩无人能悄无声息的跟踪她探听消息，如果有，她也不可能一丁点也没有察觉到，若是苏家那边真有个高人在，为什么在城郊在京城内都没有出手？像是在暗中推波助澜，不知是敌是友。

越想越没头绪，华暮倾起身，知道明舒身体没问题情绪也正常，她也不准备多留。

“这件事，我再去向花妈妈细细问问。”

明舒看着华暮倾腰间随着她动作微微晃动的鱼形玉佩，微弯眉眼，“姑娘的玉佩，和陆王爷的那枚一模一样啊，陆王爷对姑娘很好，当时你还没醒来，他一直向一个叫宁顾寒的女子询问姑娘的病情，得到令人安心的答案，又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的擦去姑娘脸颊和胳膊上的血污。”

“我承受了他诸多恩惠。”华暮倾想起余如歌说过的话来，一时间五味杂陈，她扯出一个笑，“不知道这份恩情能不能还得清。”

念萤笑而不语，起身送华暮倾离开。

今晚的醉玉坊丝竹声声，歌舞曼曼，玉露依旧是台上最动人娇花，华暮倾又在台下发现了苏大人的身影，他和上次一样，痴痴望着玉露。

“姑娘这么快就准备走了啊。”花妈妈看到华暮倾下来，第一时间迎上来，“不再和安舒多说几句话吗？”

言毕，花妈妈轻轻拍了下自己的嘴，“瞧我这话说的，姑娘别往心里去，谁来醉玉坊也是为了说话的，安舒正病着呢，姑娘肯定是心疼她。”

华暮倾没有理会花妈妈的自问自答。

“花妈妈，你老实说，这几日可有人来打听安舒和我？”

闻言，花妈妈的脸色立刻变了，她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可怕的画面，打了个寒噤，下意识往华暮倾身边凑了凑。

华暮倾对她这副反应有些摸不着头脑。

警惕的查看四周，花妈妈悄声说道：“看来他不在。”

“花妈妈说的是谁，苏夜河？”

华暮倾也望了望，四周人的目光都被台上娇美的玉露吸引，没人注意到角落中的她们几人。

花妈妈抚了抚心口，“怎么会是苏公子呢，自从他和姜家的事被查出来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以前他可是我们这的常客，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谁，他蒙着脸，露出的一双眼很凶狠可怕，她拿我的命威胁，让我告诉安舒和姑娘你的关系，我就实话实说了，本想提醒姑娘小心行事，那天正要说出口，我就在姑娘身后不远处的角落里看见他了，我吓坏了，不敢再张口。”

“果然是那天。”

华暮倾凝眉，那天花妈妈的举动太过反常，而且她也有过一瞬察觉身后有人看着她，但回过身去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怕华暮倾不相信，花妈妈脱下一只绣鞋，“姑娘看，我本来想维护姑娘和安舒的，毕竟您出了这么多钱，可他识破了我的谎话，割了我一个脚指头。”

花妈妈的脚上，的确缺了个脚趾，白色绑带上还有血迹。

“过几日我会想办法把安舒从醉玉坊带走，到时应该没有人找上来了，花妈妈你放心，安舒这几日的食宿花销你都算清楚，来武昌侯府找叫荨荨的侍女，她会给你给钱。”

花妈妈连声道谢。

出了醉玉坊，华暮倾向身后念萤说道：“念萤姑娘回去吧，不用再送了。”

“华姑娘，明舒已经直到你为她交了五千两的赎身银两，还给了花妈妈许多额外的银两让你住在坊内最好的屋子里，她不敢挑破这层窗户纸，其实她这段时间来每晚都睡不好，觉得亏欠了姑娘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