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母亲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这句话重重敲在华暮倾心头，她微微怔住，顶撞道：“不仅和母亲没有相似之处，我和父亲也没有相似之处吧，父亲墨守成规故步自封，您一直不明白在京城在朝堂上不争不抢就会人人可欺，就会被其他人当作踏脚石。”

出乎意料，华庆海听到这话没有生气，眼中的失望也渐渐消退。

华暮倾直视着华庆海的双眼，只觉得父亲是在透过自己看另一个人，她平静了心绪，艰难开口，“父亲，我只是想保护您，只是想保护华家和母亲留下的一切，妹妹做五王爷侧妃这件事，希望您同意。”

没有再纠缠，华庆海只是嗯了声。

虽然多了口舌之争，但比前世好了很多，前世无论怎样华庆海都不同意华暮倾嫁给萧遇衍，华暮倾多次以死相逼最后弄得险些决裂才得偿所愿，现在却只是争了几句就选择同意，而且华幼凝本人还没开口。

华暮倾有些疑惑，父亲从小到大都告诉她不要和皇室扯上关系，一直说不希望女儿在权利漩涡受到伤害，但对华幼凝就没有这么严格，父亲在这方面对两个女儿应当是没什么偏袒的，为什么态度却大有不同。

这件事不太对。

华暮倾想到这，不由握紧手指，她抬眼看着华庆海，斟酌片刻，开口问道：“父亲，是不是关于母亲有什么事瞒着我，我已经十五岁明年就及笄，我承诺您不会跟皇室中人扯上关系，您可以告诉我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原因或内情，让您这么厌恶萧家。”

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华暮倾声音极低，她有仇报仇恩怨分明，前世是萧遇衍对不起他，和萧家其他人都没什么关系，甚至连萧清她都不确定有没有参与其中，两世为人，她对萧家都没有多大的情绪，至少不会像华庆海这样。

“你多心了。”华庆海呼出口气，“我只是不希望你和幼凝卷入皇位的权力斗争，一将功成万骨枯，为了皇位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身为臣子，只用听当权者的话便好了，怎么会有什么内情。”

华暮倾心中的疑惑不但没有得到解答，看着华庆海解释的模样反而更加怀疑，她抿唇点了点头。

“女儿知道了。”

出了华庆海院子的门，华暮倾一阵眩晕，荨荨忙上前扶住她。

“姑娘！”

荨荨见华暮倾脸色泛黄，嘴唇也没有半分血色。

“您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华暮倾摇头，撑起身子往自己院子走。

她总是忍不住想到父亲方才的眼神，没有失望没有愤怒，像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荨荨，你们都说我和母亲长得像。”

华暮倾蓦地开口提到这件事，荨荨微微愣住，转而说道：“是啊，奴婢伺候过夫人，您和她长得有五六分相似，不过夫人和姑娘的气质完全不同，平时看姑娘也不会联想到夫人。”

“那，你觉得，我和父亲长得像吗？”

荨荨身形一颤，扯出个笑，“侯爷年纪大了，奴婢也忘了他年轻时长什么样子了，姑娘和侯爷是父女，样貌定然是相似的。”

说心底话，荨荨自然是觉得不像的，但她是侯府的丫鬟，怎么能说出侯府大姑娘不像侯爷的话，她看着华暮倾紧拧的眉头，忙笑着宽慰道：“您不要在想这些了。”

华庆海的眼神像鱼刺一样卡在华暮倾喉咙里，咽不下去，取不出来，不致命却每时每刻都能感受到不适。

踏进院门，华暮倾闻着桃花香气舒服些了，一进屋，看见卧房内书桌上放着一枝桃花，约莫桌子那么宽，还有很多小枝从主干冒出嫩芽，花瓣都张开着，簇成一团粉色惹人喜爱，每一朵都开的恰到好处让人欢喜。

也许是碧水和云梦摘得。

华暮倾微弯眉眼，今天因云岫道长的阻拦没有折花算是她的一个小遗憾，在京城过了这么多次的上巳节，只有这次两手空空什么花都没拿。

拿起桌上桃花枝，华暮倾凑近轻嗅，没有意料之中的桃花清甜香气，反而是淡淡的雪松香气。

陆淮陵的脸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华暮倾心头一紧，拿着花枝的手不知是该放下还是该抬起。

她记得陆淮陵身上也是这种味道，想想他每次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自己的卧房华暮倾心中就一阵滞涩，没有礼数乱闯进旁人卧房，能送来这一枝桃花，想来是知道她在芳菲林和云岫的对话。

华暮倾脸色黑下来，伸手摘了朵花下来，指尖触及到的不是记忆中的柔软，而是微微刺手的菱纱。

又细细看了看，华暮倾才发现这枝桃花连同树枝到花瓣都是假的，居然做的这么像，陆淮陵手底下还有这样心灵手巧的人。

若是收下这礼物，不就代表她那天晚上和陆淮陵说要一刀两断的话作废，不就成了她自己打自己的脸么。华暮倾斟酌片刻，从衣柜里翻出套从前偷跑出去玩穿的男装，自己给自己束起头发带上玉冠，又擦去红色口脂画上了英气的双眉。

将桃花枝揣进怀里，华暮倾给荨荨随意嘱咐了声，运起轻功翻墙出了武昌侯府，摄政王府离武昌侯府并不远，她快步走着，避开可能碰见熟人的街道拐了几条小巷子到了摄政王府西门，毫不犹豫又翻墙进去。

双脚刚落地，周围毫不掩饰的强烈杀气传来，想来是陆淮陵的侍从暗卫，华暮倾站直身子，举起腰间的鱼形玉佩，开口自报家门。

“是华姑娘。”

玄鹤声音响起。

“您穿成这样，我没认出来，不知道您今日来访是为了？”

华暮倾拿出桃花枝，“给你们王爷还东西。”

“王爷在打理桃林，您先随我来，这也不是等人的地方。”

华暮倾本想将桃枝交给玄鹤就走人，听到“桃林”便不由自主跟着挪动步子，她倒想看看陆淮陵这高高在上的摄政王是怎样亲自打理桃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