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阳书院建在城西,专收无力负担学费的寒门学子,据说是前几年京城的一个富商出资建造的,后来那位富商去世不知道被谁接手了,依旧不要任何学费,还有有名的沈学士坐镇教书。
玄鹤约在这的话,想必那位富商就是曾经收养过陆淮陵的人,后来陆淮陵接手。
看着书院里来来往往的青年学子,华暮倾心中微叹口气,全城人都知道陆淮陵是滥用酷刑,手段狠辣的酷吏,又有几个人知道给无数寒门学子机会的鹿阳书院是他出资的。
“华姑娘。”
玄鹤今日依旧是黑色劲装,没有佩剑。
“给王爷的信你写好了吗?”
华暮倾将卷起的信纸递过去,“该说的都说清楚了,劳烦你了。”
“华姑娘客气了,我这几天都会在这,姑娘什么需要用那间牢房,在白天都可以过来找我。”
华暮倾微弯眉眼,上前一步低声说道:“我要用刑具审问的人是苏夜河,可以吗?”
玄鹤一怔,“苏公子武功高强,姑娘需要帮助吗?”
华暮倾摆手,她的拳脚功夫是华侯爷从小教习的,论力气她也远超寻常贵女,对付个沉迷声色的苏夜河绰绰有余,这样问一句还是怕因为苏夜河的身份牵扯到摄政王府。
“姑娘有什么顾虑我心里明白,王爷去江南时嘱咐我了,只要是姑娘的需求一定尽力而为。”玄鹤行了一礼,听见书院里有人唤他的名字,向华暮倾笑笑,“里面还有事要忙,我先离开了。”
“天色尚早,姑娘想去别的地方逛逛吗?”
荨荨说着,将幕笠从马车里拿出来戴在华暮倾头上。
“方才过来时不远处好像有庆鸿斋的店铺?从前只是差人去买,自己倒还没去过。”
庆鸿斋的点心甜而不腻,唇齿留香,华暮倾一直是那里的常客,往前走了不远,就看见棕色的木制招牌了。
“姑娘看店里的那个人。”荨荨眼尖,目光看向店里同样戴着幕笠的蓝衣女子,“那是苏家的大姑娘?”
苏夜晴?
华暮倾看过去,苏夜晴的确站在庆鸿斋里,对着各类点心指指点点,任谁都能看出她是东家了,她腰间还佩戴着一枚黑底绣着白鹤的香囊,华暮倾呼出口浊气,摘下幕笠,踏进店内。
“没想到在这遇见苏姑娘?”
苏夜晴回头,见是华暮倾也将幕笠取下,笑道:“是华姑娘啊,上次见面还是花朝宫宴的时候,当时你妹妹表演的是——跳水?”
嘲讽的是华幼凝,华暮倾心里自是一点波澜也没有,况且自她认识苏夜晴以来,就没见过这人和同辈好好说过好,永远都是高人一等阴阳怪气的模样。
“苏家姐姐永远都是这么会说话。”华暮倾嘴角笑容恰到好处,抬手用帕子半掩着笑意,“兄妹三人,一个阴阳怪气,一个表里不一,另一个……啊毫无特色,只能说又蠢又坏。”
语毕,华暮倾伸手扯下苏夜晴腰间的香囊,“看来这是你们姐弟三人一人一个的,我说云岫为什么告诉我害死姜姑娘的人佩戴着黑底白鹤的香囊呢。这些事情你这个做姐姐的应当是知道的吧?”
苏夜晴脸上笑容僵住,垂眸看着华暮倾手中的香囊,冷哼道:“看来华姑娘是要为了一个农家女跟我撕破脸皮了,我真没看出来,华姑娘还有一副菩萨般的心肠。”
“看来你都知道他们做了些什么?”
“那又如何?”苏夜晴反问,眼底是毫不掩饰的讥讽,“华姑娘想做什么?这件事能够传出去只是因为我的两个弟弟闹了矛盾,其中一个想让另一个出丑罢了,而且只要我们愿意,云岫随时可以回到苏家改头换面成为苏家的大公子,这件事就此翻篇,华姑娘能做什么?”
华暮倾抬眸,将香囊扔在地下,“我能做什么,苏姑娘看好了。”
苏夜晴神色变得难看,“装模作样。”
华暮倾不再多言,戴上幕笠转身离开,她还要去醉玉坊找明舒商议之后的事。
荨荨走在她身侧,面色有些担忧,“姑娘,为了素未谋面的姜姑娘开罪苏家,真的好吗?”
苏家和武昌侯府不同,是在京城扎根数百年的老家族,和裴家一样,但是旁支众多,而且三王爷生母的皇贵妃出身苏家,深受皇帝宠爱,三王爷是储君的最佳人选。
武昌侯虽然在官位上压了苏家人一头,但毕竟只靠着华庆海一个人,一旦华庆海倒了一切分崩离析。
荨荨的担忧不无道理。
“荨荨,人活一口气。”华暮倾沉声开口,“对我来说可以不出身武昌侯府,可以像明舒一样为了一点钱四处奔波,但我不能忍受一个无辜的姑娘被两个纨绔玩弄而死,而且他们毫无悔意,甚至再寻觅下一个目标。没有权势的农家姑娘除了死,只能打碎牙齿和着血往肚子里咽。我一定要让苏夜河和云岫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