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毕,你是我们供销社的老员工了,这次的事情影响实在是太恶劣了,严重影响到了我们供销社的形象,我们商量了一下午决定……”
“领导,我……我现在马上就回去把这件事处理好,真的,我不能没有这份工作呀,领导,你们再通融通融。”毕顺明一下子就慌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因为这件事被供销社开除了。
“老毕呀,我们已经决定了,你也是供销社的老员工,我们也不想做得太难看,你现在就去把手上的工作交接一下。”
领导们说完纷纷离开了办公室,毕顺明拼了命的去哀求和挽留,就差没有跪下了,可是却没有人理会他。
他知道木已成舟,他在心里将张淑珍,毕佳花咒骂了一百遍不止,然后收拾好东西,交接完工作,灰溜溜的回到家。
此时家门口已经被堵了个水泄不通,张淑珍正和一群人对峙着,什么叫死猪不怕开水烫,说的就是张淑珍这种人,反正我没钱,你们就算闹翻天我也没有钱。
“够了,本来我就没有钱,现在你们让我把工作也丢了,更没有钱,这个人你们带走,就算是我们家赔给你们的,随便你们拿去卖了也好怎么样都行。”毕顺明气哼哼的拨开人群,站在张淑珍的身旁说道。
“你说什么?”张淑珍惊讶的当然不是毕顺明拿女抵债这件事,“工作丢了?怎么丢了的?”
“还能怎么丢,还不是因为他们,跑到单位去闹,现在好了,我们彻底没钱了,你们要么就把她拿去卖了,要么就慢慢等着。”毕顺明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要钱要钱,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要就赶紧带走,都给我滚。”张淑珍进屋拿出一根扁担,抱在怀里,将门口聚集的人群敢开。
这一个月以来,天天被人追债就算了,现在毕顺明工作丢了,这一大家子人怎么养活?她这缝缝补补一天也挣不了两块钱,家里天天四张嘴要吃饭,将来毕志贵还要娶媳妇,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
想到这些东西,张淑珍便泄了气了,将扁担扔在地上,跟毕顺明一起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围观的村民看今天又要不到钱,只能作罢,纷纷散去。
可是谁也没有再将毕佳花带走,这个年代谁也不想家里多张嘴巴,哪家都不宽裕,既然毕佳花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威胁,带着她也只是累赘,还不如将这个累赘留给他们自己。
到了晚上,毕顺明一个人坐在桌子上喝闷酒,他自己也不知道喝了多少,从下午一直喝到现在。他忽然听见门口有动静,这才响起毕佳花仍然被绑着,关在门外。
夏季的玉皇镇蚊虫甚多,又饿又痒,毕佳花又动弹不得,她只能在墙上趁痒痒。
毕顺明醉醺醺的走出来,看见靠在墙上的毕佳花,眼神忽然变得狠绝起来,他天天早出晚归,加班加点的出车,没有多挣到一分钱就算了,现在连饭碗也丢了,还有一群人天天追在他屁股后面要钱。
一想到明天又会重复这样的日子,毕顺明的拳头就越拽越紧,偏偏倒倒两三步走到毕佳花跟前,抬手就是两耳光。
“我毕顺明怎么养了你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你还有脸回来,你怎么不死在外面?”毕顺明的话像一把刀子插在毕佳花的心脏上,毕佳花眼泛泪光的盯着眼前这个暴戾的男人,她不想喊他一声爸,就算今天被他打死,她再头一次胎可能也比继续在这里生活下去要好。
毕佳花默默忍受着,毕顺明的拳打脚踢,从始至终一声不吭,毕佳香听到动静吓得不知所措,她知道今天晚上毕顺明喝了很多酒,她害怕毕佳花真的被他打死,这才开门出去,从毕顺明的拳脚下将毕佳花救了起来。
“爸,就算你把二姐打死了,明天要钱的人还是要找过来的,不如我们去找大姐想想办法,她一定会帮我们的。”毕佳香带着哭腔说道。
“对呀,老公,明天我们就带着乡亲们去找她,怎么说都是一家人,她不会见死不救的,就算她不想救,那也不行。”张淑珍兴奋的从屋里跑出来,搀扶着毕顺明往屋里走。
毕佳香想让毕志贵帮忙将毕佳花抬进屋,可毕志贵因为这件事,弄得他在学校很没面子,同学孤立他,老师不喜欢他,他关上门不让毕佳花进屋。
没有办法的毕佳香只能背着毕佳花去找大姐。
然而此时毕佳兰、耿少卿和华向阳都在屋子里,正忙着让蚕“上山”结茧,这也是直接关系到收益的时候。
“大姐,大姐。”毕佳香走到院子里,看见屋里还亮着灯,赶紧喊了两声。
“三妹,这么晚了,她来干什么?”毕佳兰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开门准备出去。
刚打开门脚都没有迈出去,便看见毕佳香吃力的背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毕佳花。
“怎么了这是?来来来,赶紧放下来。”毕佳兰赶紧上前接住,这才发现毕佳花全然没有反应。
“还能怎么了?今天那些人闹到供销社去,让爸丢了工作,二姐也被派出所送了回来,晚上爸喝了不少酒,打成这样的。”毕佳香一边说着一边抹眼泪。
“你没事吧?”毕佳兰关切的看了看她。
“我没事,大姐,我刚刚为了救二姐,跟爸说,让他们明天找你商量对策,姐,算我求你行吗?帮帮我们,不然二姐真的会被他们打死的。”毕佳香跪在地上央求道。
耿少卿和华向阳闻声也走了出来,看见浑身是血躺在地上的毕佳花也紧张了起来。
“怎么把人打成这样了?不然送医院吧?”耿少卿说道。
“算了,送去医院还得花钱,先在家里养着吧,只是只有麻烦你们俩带山上去照看着。”毕佳兰盯着耿少卿说道。
“我们看着她也不太方便,不如这样,这几天向阳在下面守着蚕结茧,我跟你上去。”耿少卿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