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兰,今天眼睛好点了吗?”路过毕佳兰身边时,毕顺明关切地问道。
“爸,好多了,能看见个影子了。”
“那就好,你在这里先歇着,喝口水,我跟少卿说点事。”
我跟少卿说点事?要不是眼睛看不见让她的听力变得格外敏感,否则她都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活了两世,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毕顺明如此温柔地跟她说话,甚至还关心她,如果不是因为此时有其他事情要担心,毕佳兰想着自己一定会流下感动地泪水。
耿少卿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怎么感觉都像是耿少卿在向她炫耀。
之后便听见两人上楼的声音,二楼、三楼?之后便听不清到底进了那个房间,随之而来的关门声整个世界都寂静了,只听见门口张淑珍嗑瓜子的声音,以及一群人说悄悄话的嘘嘘声。
“还围在这里干什么?等报应呢!散了散了,别影响我做生意。”张淑珍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别说毕佳兰活了两世不知道自己跟谁有什么秘而不宣的婚约,就连张淑珍跟了毕顺明那么些年,也从未听毕顺明说起过从自己肚子里钻出来的人跟其他任何人有婚约。
不过这倒是让张淑珍想起一件陈年旧事。
当年她婆婆妈(也就是毕顺明他娘)去世的时候,毕顺明她娘生毕顺明时差点去了,好不容易活过来身体却不行,家里便只有毕顺明一个儿子,走的时候还不到四十岁。
那年毕顺明和张淑珍刚结婚不久,毕佳兰还在肚子里装着,他娘还剩最后一口气的时候,非让其他人都出去,屋里只留下毕顺明,跟他说了好一会儿话,毕顺明出来的时候整个都呆滞了,张淑珍一再追问她娘跟他说了什么,毕顺明只字不提,不仅不提,后来张淑珍再提起毕顺明都会发火,之后也没见家里多一分钱,多点什么东西,张淑珍想着他娘病了那么多年,老祖宗留下的东西早就买药了,也不再奢望什么,便也不再去问。
不一会儿,楼上的门打开了,只听见耿少卿说了一句:“那叔叔我就先带佳兰回去,养殖场马上开业了,还有一堆事情等着我们呢。”
“你等一下,带点水果糖、瓜子什么的回去,请人干活,还有过两天剪彩,装盘摆上有脸有面的。”
“那不行,这得按规矩算,我得给您钱。”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别提钱,提钱就让佳兰回来住。”
“那行,我就不跟您客气了,有时间你常过来喝酒。”
两人的关系从未这么熟络,毕顺明也显示出从未有过的大方,大方到送了耿少卿两大袋糖还有三大袋瓜子,张淑珍在一旁看得心里忒不是滋味,但是自从上次她教唆毕志贵偷钱开始,在这里家里她便再也没有了发言权,毕顺明也没有以前那么信任她,家里的一切事务必须由毕顺明说了算,她就算有意见也只能忍着。
“佳兰,你跟爸过来。”毕顺明话音刚落,一双粗糙却温暖的手便握着毕佳兰的手。
“爸。”这一瞬间毕佳兰的眼泪就那么不争气的滚了下来,这粗糙的温暖来得太突然,毕佳兰没有丝毫准备。
“你这孩子,这是天大的好事,怎么还哭上了?以前爸那么打你的时候,怎么也见你掉过眼泪呀。”毕顺明用粗糙的指腹抹掉毕佳兰脸上的泪水。接着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块青油油地东西放在毕佳兰的手上。
毕佳兰只觉得手上凉幽幽的,摸了一下并没有猜到会是什么,毕顺明将毕佳兰的手蜷起来道:“这个东西我就交给你了,这是你奶奶临走之前交给你的,不过那时候你还在你妈肚子里,所以一直都是我帮你保管着,现在也是时候交给你了。”
“爸。”
“好了好了,养殖场事情也多,我就不留你们吃饭了,回去吧。”说着毕顺明便把毕佳兰他们往门外推。
“之前也不知道是谁说的,不仅每个月往家里拿生活费,不拿屋里一针一线,这才多久呀?怎么说话跟放屁一样。”一直没做声的张淑珍,看着毕佳兰和耿少卿手上抱着那么货,毕顺明还私下里给了毕佳兰一个什么东西,想来想去觉得自己亏得慌。
被张淑珍如此一说,本来就心虚的毕佳兰便更加心虚了,正想把东西都退回去,却被耿少卿拦住了。
“你闭嘴。”毕顺明回头给了张淑珍一恶狠狠地眼神。“毕佳兰当初那么说也是为了这个家,她一个孩子都能做到这样,你张淑珍为人妻为人母你都干了些什么?”
“我怎么了?我怎么了?我张淑珍再怎么不济也给你毕家生了三女一男,让你们毕家香火延续,怎么的,现在女儿出息了,嫌弃我了?”张淑珍从来都是省油的灯,之前是没理,这会儿她占着理了怎么着都要闹一回。
“疯婆子,懒得跟你掰扯。”毕顺明回头看着毕佳兰和耿少卿道:“你们有事情先回去,别理你妈,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我就没让她管家,她心里不舒服。”
毕佳兰眼睛还看不见,自然不想跟张淑珍起冲突,而耿少卿更是不屑与张淑珍争辩,两人骑着自行车便离开了。
“不许走,毕佳兰,你跟野男人拿了家里的东西你就想走,你给我回来。”张淑珍想要去追,却被毕顺明死死地抱住,直到他俩走远才放开张淑珍。
“他俩又不是多远,你抱得住我一时,你抱不住我一世。”张淑珍回头看着突然淡定的毕顺明大声骂道,飞溅出来的口水沫子全喷到毕顺明的脸上。
“你去吧,不信邪你就去,不怕遭报应就去。”毕顺明故意黑着脸提高音量说道。
一句话把张淑珍吓到了,因为先前耿少卿也是这样说来的,难道是真的?
毕顺明说完便转身回到屋里,自己给自己抓了一捧花生,提着酒壶,大下午的就开喝。
张淑珍眼神闪闪烁烁地跟了进去,看着毕顺明眼睛红红地,一个人喝着酒,小心翼翼地在桌前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