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只知道姚芊芊请他们听戏,却没想过这戏竟是一出苦情戏。
将大家聚在一起哭哭啼啼,这也不好看不是?
但等众人偷偷瞟向姚芊芊,却见她似乎已经沉浸在这戏文中,连眼眶都红了。
“我的儿……”
戏文中的母亲正悲呼不已,抱着已经死去孩子,双眼无神,语调凄凉。
但这还不是最揪心的,身旁早已饥饿难耐的人,好似一群秃鹫般,争相抢后的扑上来,分夺那孩子的尸体。
活人吃不得,那死人总是吃得的。
“啊呦,”有夫人看不下去,默默告罪。
在场的大多在偷偷拭泪,便是没有流泪的,也止不住的叹息。
清平盛世,这四个字何其珍贵,却也是用无数北靖男儿的性命换来的。
这还不算,天灾面前,人命便显得如同蝼蚁一般,弱小无力,轻易便能夺走一大片。
他们久居皇城,这是北靖最繁华,最安稳的地方,哪里又能见到这人间悲惨,乍一看,实在有些触目惊心。
一段唱罢,已经有夫人偷偷下去重新整理妆容,连身边的丫鬟都跟着哽咽。
姚芊芊这时候站起来,像是要极力压制住哭声,却许久说不出话来。
身旁伺候的丫鬟也在劝解,众人见了不由纷纷上前,说只不过是一处戏文,王妃可莫要因此哭伤了身体。
“众位不知,这于我们是一出戏,但是我前些时日听王爷说起过,东边,闹了雪灾,数不尽的百姓正在遭受苦难,这戏中唱的,怕是已经上演了千遍万遍。”
她轻轻拭泪,一口气叹的千回百转。
“我们承蒙皇恩,得以享受这些荣华富贵,吃穿不愁,那全是仰赖皇上的恩赐,但难道,我们就真的这样心安理得的,在灾情面前无动于衷吗?”
这,众人面面相觑。
“我等都是女人家,除了伺候公婆和夫君,教导儿女之外,还能做些什么呢?”
“是啊,便是有心为国效力,也是有心无力啊。”
姚芊芊摇摇头,说她们并不是只能在家中,为着天下受苦受难的百姓叹息感慨,她们能做的还有很多。
“众位有许多已身为人母,这戏文中也是一位母亲,她护不住自己的孩子,连一口吃的都不能给孩子喂下,将心比心,若换做是我,便是舍了我这一声的肉,也不愿我儿被活活饿死。”
众人纷纷点头,她们当然也是不愿的。
这天下哪有母亲,舍得看着自己孩子饿死,这还不算,要将尸体让人争夺抢食,正是比活撕了她们的心还要痛啊。
“只要想到东边的百姓,正在遭受这等大难,我便夜夜难寐,食不下咽。”
不知谁叹了口气,众人也跟着心情沉重起来。
姚芊芊登上戏台,朝众人行了个礼,说自己也是一介妇人,不能上阵杀敌,但也想保家卫国。
“如今天灾无情,但人有情,我让人收拾了些东西出来,虽然不能亲手送到百姓面前,但我知道,他们能换成一碗粥,一个馒头,能救一条命,便是这般,我也能心安了。”
一个丫鬟捧着一盒首饰过来,那首饰精美的很,一看便知价格不菲。
众人纷纷效仿,说着自己无才无德,但能跟随王妃娘娘,为受苦的百姓出一份力,也是为北靖积福。
姚玉儿脸色一变,就说刚才姚芊芊哭的那样伤心很是怪异,原来在这里等着他们呢。
这首饰是她最喜欢的,也是最贵重的,哪里就能这样舍出去,给那帮什么灾民换米换面,要她光着脑袋回去,那可不行!
众人都褪下几样首饰,学着姚芊芊的样子交给身旁的下人,一时间堆积在桌上的首饰金灿灿一片,这效果着实喜人。
“这位小姐,”丫鬟见姚玉儿迟迟没有动作,下意识的出声问道,“可要奴才先去伺候其他夫人?”
这一声虽然不大,但突兀的很。
众人能纷纷转头看过去,大家都摘下了最精美的首饰,是以现在发髻上有些简单,但唯独姚玉儿还珠光宝气,再显眼不过。
“王妃娘娘,这位灾情面前尽多少都是心意,对吧?”
姚芊芊点头,“那是自然,这种事从来没有强求,你可以问问诸位,我可有强求过她们?”
众人纷纷摇头,当然没有,那戏文真真是唱进了她们的心里,加上姚芊芊说的对,她们沐浴皇恩,是北靖的子民,如今国家有难,自然义不容辞。
姚玉儿褪下手上的一个戒指,叮铃一声扔到桌上,语气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