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中,宋世仁面色阴沉的看着地上的人。
“求老师救救学生吧,”方廉跪在地上不住哀求。
“学生也是一时糊涂,受人教唆,鬼迷心窍才动了那笔官银,这么多年,真的只有这一次,老师,老师您救救我,您帮学生在皇上面前求求情吧!”
宋世仁闭上眼睛,像是懊悔,又像是愤恨。
他也万万没想到,方廉竟然敢去动那笔赈灾的银子,这么多年,他是自己看着成长起来的,怎么,怎么也将那些要命的习性学去了。
“你敢伸手,就早该料到会有今日,明日金殿之上,我只会秉公处置。”
“老师!”
方廉失声,愣愣的看了他一会儿,不由咬牙道。
“老师忘了,上个月的时候学生还送给老师一份厚礼,那其中,少不得就有官银的痕迹。”
“你,你你,”宋世仁瞪大了眼睛,气极反笑,“好啊,千算万算,你竟是连我也算进来了,好,好一个得意门生,老夫真是教了一个好学生!”
方廉低着头跪在地上,任凭宋世仁讽刺唾骂也不还口。
他当初也知道那笔银子动了便有杀身之祸,但鬼使神差的,听了身边的一个谋士劝说,那不过是一批预备的银子,如真是降下天灾,朝廷定然还会拨下银两。
等到那个时候,紧巴点大家也能熬过去,再说哪有灾情不死人的,皇帝又不可能一个个调查清楚,这番言论之下,方廉便动手了。
“老师如今要打要骂都好,只是打过骂过,还请老师衡量清楚,学生一人身死倒无所谓,只是连累了老师,学生终究心中不安。”
你会不安?
宋世仁冷笑,若真是不安,当初也不会连自己也算计进来。
他倒是想的清清楚楚,这笔银子动了是个死,但是放在库里,他又心痒难耐,所以干脆将自己也拉下去,就是死了,也有垫背的。
“你以为皇上会相信你,还是相信我,”宋世仁冷眼看着他,“便是我说不知情,你又能拿出什么证据,大不了,我就舍了这一身的官服。”
看在这么多年的尽忠职守上,皇帝也不会因为这件事要他的命,最多,便是罢官之后赶回老家。
也罢,他年岁大了,离开朝廷回乡养老也好。
“老师,”方廉道,“老师清廉公正,且对皇上忠心耿耿,皇上定然不会因为这件事要害老实的性命,但老师也请为宋侧妃想想,您若是走了,那侧妃娘娘岂不是一人在这皇城中,无依无靠。”
宋依依,他最心爱的女儿。
宋世仁狠狠地皱眉,他用不着拿女儿来威胁自己,虽说自己罢官后,依依的娘家便失了势,但好在她还是三皇子的侧妃,没了强劲的母家,也不会遭皇帝忌惮。
三皇子虽体弱,但也是有争夺皇位的胜算,算是皇子中的佼佼者,可后来宋依依嫁过去,这朝中的风向就有些变了。
能跟清平王抗衡的,似乎只有三皇子,原本两人势均力敌,但加上他这个丞相大人,这天平便稍稍倾斜了点儿。
宋世仁一生为官,深知为君者的忌讳,所以从不肯跟宫中任何一位皇子走的太近。
即便女儿已经嫁做皇子妃,他也少去探望和探听,就是不想将来有一天,让皇帝的猜忌变成一把火,将整座相府,连同他的女儿也烧干净。
“依依已经嫁为人妇,便不该时时想着母家,她今后的路要如何走,全由她自己做主,我便是想管也管不得,你也用不着拿依依来说道。”
方廉冷冷的勾起嘴角,谁不知道宋世仁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女儿。
没错,自从宋依依嫁给三皇子为妾室,他的确很少去联系女儿,为了避嫌,他几乎跟这个女儿断了联系。
但方廉知道,那不过是表面的,宋世仁心里最在乎的还是宋依依。
况且,即便宋世仁能放下,那宋依依也能安安稳稳的,在知道她父亲出事以后,还不管不顾一副悠闲模样吗?
“老师,等明日之后,侧妃娘娘便会知道此事,您说,她会如您所想一般,不闻不问,安心的与三皇子独自快活吗?”
方廉冷笑,扬起头来看向宋世仁青白的脸。
“退一步说,即便侧妃娘娘与您心有灵犀,选择独善其身,但当初这桩婚事,别人不知,老师您应该不会不清楚,那是清平王想尽办法才推拒的,三皇子忍这番屈辱,还不是因为老师的身份,若您被罢官,结果如何应该不需要学生提醒吧。”
宋世仁抄起手边的茶杯,扬手便砸了下去,方廉不躲不闪,任凭他打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