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连墨像是有几分无奈,笑了笑,“儿臣说的就是真心话。”
皇帝对他诸多猜忌和防范,但不代表北连墨的对他也是一样。
他早早地就了解这位父皇,寻常人一个。
会畏惧和排斥瑞兽的能力,是理所当然的。
何况皇家本就亲情凉薄,种种因素在其中,皇帝不愿真心爱护自己,北连墨也理解。
他真的不曾怨恨过皇帝。
因为本也没什么可怨的。
“父皇要听真心话,却不肯相信儿臣的真心。”
北连墨道,“这皇位,若是说的直白一些,那是父皇替儿臣守着,实话说,不管父皇作何打算,这位子,儿臣终究是要收回来的。”
这话虽有些残忍和不敬,但却是事实。
皇帝自己要听真话,说了真话却好似承受不住似的,呼哧呼哧的靠在软枕上喘气。
“父皇待儿臣,虽说有些防备和疏远,但别的地方却半点没有亏待儿臣。”
身份地位,衣食住行,甚至于皇宫的安危都交给了北连墨。
明面上的封赏,还有实际握在手中的权利。
甚至于让北连墨领兵打仗,若换了其他人,或许会觉得,是皇帝故意让他去战场送死。
毕竟当初投身军营,北连墨并不比负气离家的姚将军年长。
且皇帝没有隐瞒他的身份,那些或嘲讽或期待的目光,都会让一个少年在战场心神大乱。
只是北连墨一路走来稳当的很。
不禁安然无恙,还攒了一身军功回来。
“也许,父皇是算计过儿臣,但儿臣都好好的走过来了,所以如今要问,儿臣分毫未伤,实在想不到有何原因,可以怨恨父皇。”
皇帝连同整只手臂都在颤抖。
北连墨说的直白,且真心实意。
比起北轩城那些因为畏惧说的话,要顺耳百倍。
他沉默了半晌,才终于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再发颤。
“朕,是有意算计过你,在某些事上,朕甚至想过,你若是一去不返,那这皇位,从此以后与什么瑞兽都无关了。”
这种想法从第一次闪过脑海,今后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这皇位,只有他和北连墨两个人知道,原本是不属于自己的。
是以每每北连墨在朝堂上向他看过来,皇帝心里都不由得感到羞愤和心虚。
那眼神虽然并无他意,但皇帝总是忍不住猜测。
他是不是在告诉自己,这位子你坐的够久了,该还给我了。
皇帝硬是从那份干净的眼神中,看出了讥讽和不屑。
北连墨虽然从未说过什么,但他自己却总觉得,在这位子上坐着。
不是因为信任他的能力,只是随意选了他来看守这个位置。
或许,或许只是因为他刚好是北连墨的父亲。
为了自己的儿子能成为皇帝,他会好好守着这个皇位,好好守着这个孩子。
但先祖忽略了一点。
他是北连墨的父亲,却不会只有北连墨这一个儿子。
又或许,先祖知道,却再也挑不出旁人更合适。
所以,只能将就了。
“你聪慧过人,朕在想,你是否一早就知道了城儿的心思,还有朕的心思。”
皇帝苦笑,“你当然知道了,你只是不说罢了。”
什么都不说,静静地看着他们父子俩。
看着他小心翼翼的遮掩偏袒,看着北轩城以为有希望继承皇位。
却把对他继位最有帮助的皇帝,一点点推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