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小小轻轻搓了一下自己的手臂,手臂上原本粉色的疤痕立即就泛起了大片的深红,看起来有几分触目惊心。
陈渊知她过敏了,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怕是自己引起的。
武小小不疾不徐地穿上长裙,从药柜里找出一盒抗敏注射剂,拿了最右上角的那一瓶,用针筒吸取了药液后,她看了陈渊一眼,很平静地问了他一句,“介意帮我打一下吗?”
陈渊唇张了张,“我不会。”
“很简单的,注入静脉就好了,小于四十五度角斜插进去。我……不敢自己打,以前都是秦辞帮我注射的。”武小着,又搓了一下手臂,深红色的疤痕开始变得浮肿了起来。
陈渊犹豫了一下,终于缓缓地走了过来。
他接过她手中的针筒,看了一眼注射剂的盒子——是她平日用的抗敏剂没错——但不知为何,他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具体是什么又说不上来。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她仿佛是要……做什么傻事一样?但怎么会?他目光落在她戒指上,让自己安心——她就要结婚了,要幸福地嫁给秦辞了。
因为秦辞的研究有了突破,等手术后,她就会像以前一样漂亮,漂亮得像个小仙女一样……
“能快点吗?我好难受。”武小小催促道,她的衬衣袖子都已经卷好了。
陈渊回过神来,很轻地应了一声,极力压下自己脑海中的胡思乱想,努力辨认着她疤痕下的静脉。
在将针扎入她皮肤的瞬间,陈渊甚至感觉自己的双手都在发抖。
武小小弯唇,朝他露出了一个鼓励的微笑,“是这样。”
陈渊缓缓地将注射液推入,等他注射完才发现,武小小脸上的笑容有些诡异。
陈渊还没细想,就听武小小缓慢地说道:“陈渊,你家里很有钱是吗?”
陈渊深邃的眼眸中出现了几分困惑。
“你说……”她轻声道,笑得很温柔,“在这里,谋杀罪,要多少保释金呢?”
一股巨大的恐惧突然像石头般重重地砸在了陈渊心上。
下一刻,武小小就笑着倒在了他的怀里。
这一瞬间,陈渊甚至感觉自己的心脏骤停了,多年前那种痛心却又无能为力的感觉又来了——他原本以为,这一生都不可能再经历第二次了——然而,现在却又可怕地重现了——他像是要再一次眼睁睁地失去她。
瞬间的极度慌乱过后,陈渊迅速地冷静了下来,立即将武小小平放在地上,重重按下自己手表上一个从来没按过的红色按钮——手表很快发出了求救声。
与此同时,他开始给武小小做心肺复苏,人工呼吸,胸外按压,有条不紊……
他以为自己够沉着冷静了,但他却听不到自己的保镖带着背着aed的急救师破窗而入的声音。
等他被保镖拉开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全身都在颤抖,满脸都是泪水,眼前的情景好像慢速播放的电影一样,一帧帧地闪过他的眼前——
急救师一遍又一遍地给她做着脉冲电击,可是她的心跳,在经历了几次起伏之后,却还是渐渐地归于了平静……
在急救师对着他摇头的那一瞬间,陈渊一下子就跪了下去,仿佛成了一堆烂泥,瘫在了地上。
好一会儿,他才爬了起来,朝武小小扑了过去,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喃喃道:“小小,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我求求你不要这样……你就要当……当他的新娘了啊……你会是、会是这世上最美的新娘……”
陈渊忽而泣不成声。
很快,他又将她平放在地上,一遍一遍地给她做着心肺复苏,模样几近癫狂,像疯了一样。
最后,还是急救师忍不住劝了一句,“别按了,再按下去……肋骨要全断了。”
陈渊终于仿佛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一样停了下来。
片刻后,破碎的窗户传出了一个撕心裂肺的嘶喊声,久久没有消散。
…
秦辞开车回来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自己家附近停了几辆警车,心中顿时生起一些不祥的预感。
等他离近了些的时候,才发现这些警车是停在自己家门前的,他立马就靠边停了车。
他下车下得急,甚至不小心打翻了开了四个小时的车才买回来的热干面,他还没来得及看热干面一眼,就看见警察从他的家里抬了一具尸体出来——
尸身上盖着白布,但那娇小的身形,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秦辞一抬脚就狠狠地摔了一跤,爬了几次都没爬起来,狼狈至极。
…
陈家交的保释金破了这个州的记录,可是就在警方准备释放陈渊时,在最后的例行审问中,警察问了陈渊一句,是不是他杀了武小小,一直保持着沉默的陈渊却点头承认了。
陈渊又被关押了起来,而且不得保释。
关于武小小的死,警方的结论有两个:一个是有预谋的自杀;另一个是他杀,陈渊目前是唯一的嫌疑人。
秦辞怎么都不肯相信武小小会自杀,所以,他宁愿相信是陈渊杀的。
一定是陈渊杀了她,不然,她怎么会离开自己呢?他们就要结婚了啊。
然而,随着越来越多的证据浮出水面,秦辞却不得不相信。
这天,好久没睡觉的他在自己的枕下发现了她留给他的一封信——
秦辞,我要离开这个世界啦,谢谢你这些年的陪伴。
我曾经陷入黑暗中,你是我唯一的光,引领着我找到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