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祖父仔仔细细地看着这个证人:我见过你,那天在陈家你和景衔在一起,你叫什么名字?
安静其实只有三十秒。
这个时间短到连院子里的小桥流水景观都没能循环一周。
只是有心人在等答案,这三十秒就好像过去了几个春秋。
计云。
陈景衔慢慢直起腰,将一次性纸杯放下,甩掉手上的水,然后转身。
屋檐下每一米就挂上一盏灯笼,亮度足够将站在院子里的人照清楚。
她身上的杏色孕妇裙是数月前他抽空陪她逛街,在母婴服饰店买的。
当时她衣服试穿到一半,突然急匆匆地跑出来:男朋友!男朋友!
他还以为她是摔了或是怎么了,连忙迎上去,当时心跳陡然加速,过后还有点难受,缓了一会儿才好。
结果她一脸惊喜地抓着他的手去摸她的肚子:他刚才踢了我一下,你感受感受,他真的有反应!他动了!
他松了口气,看她惊奇不已的样子,只想笑话她是个真小孩儿。
陈景衔很喜欢喊她小孩儿,她也很喜欢喊他男朋友,哪怕他们是合法夫妻,但这称呼就像绰号,一直都改不掉,当然,也不想改。
不过现在,她有个新绰号了。
证人。
陈景衔收起所有情绪的脸色冷清,深潭似的眼睛映出计云的倒影,无比清晰。
计云却没有看他。明明是平视向前,但就是能看出她眼里没有他。
陈景衔一字一字地重复问:钱在她的账户里?
是,在她的账户里。陈远潇双手插在口袋里,微微一笑,堂哥和她的关系应该匪浅吧?她怀的还是你的孩子。
顿了顿,他自以为未雨绸缪地说,我们已经抽了她的羊水做亲子鉴定,有鉴定报告,是你的孩子,她是你的女人。
陈景衔面无表情:她是我的人。
承认就好。陈远潇微笑,就是要他承认计云的身份,承认才好做事。
三叔阴恻恻地说:叔父,景衔对这个女人好得不得了,为了她跑到我家打了储煜一顿,试问这种关系,她怎么可能会人收买?
陈景衔听着,点头ashash没错,他的妻子,怀着他的孩子的妻子,怎么可能会被别人收买来污蔑他?
但凡智商超过六十的人都能想出来,如果他出事,计云和她怀着的孩子就没有好日子,他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种绑定的关系下,她怎么可能帮别人害他?
正是因为不可能,所以如果是她来指控他,说出的话,要比旁人可信十倍。
陈景衔阖上眼睛。
不是不知道她蹊跷也不是没有察觉到她异样也有心理准备她会出现
但心脏还是像那日突然惊慌加速跳动一样,超出了负荷,隐隐作痛。
这个人证找得好。
计云垂在身侧的手,动了一下。
陈远潇穷追不舍:堂哥这话,承认贪了公司六个亿?
陈景衔没有理他,只看着计云,朝计云走去:我要听你亲口说,我是怎么把钱交给你的?
计云一直不看他,但他都走到她面前了,她再无视他也不行,她直直的目光落在他的喉结上,过了阵子,道:你说,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所以就分出一半,放在我那里,比较妥当。
那你现在为什么要出来指认我?受不了良心的谴责?所以想弃暗投明?
计云还是没有去看他的脸:不是。
陈景衔则盯着她的眼睫毛:那是什么?
计云手指蜷缩了起来。
总要有个原因吧。为什么?
计云还是没有回答。
陈景衔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声音更低,每个字都似从喉咙底滚出:计云,抬头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