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知道了。这些就不劳你费心了。”
朝生说完便让人送客,没想到祝余却不走。
“一年多不见,你过得还好吗?失踪的这一年多,你又去了哪里?”他问朝生。
“本座要你过来是找你问话,而不是给你回话。”朝生说。
祝余轻叹一声,“我竟然忘了,你本就是如此。你对一个人好可以好到极致,可对一个人不好,却连一个眼神都不舍得施舍。”
朝生闻言,眼神中有些怅然,她失神向远处,瞳孔却没有焦距。素手摩挲着茶杯的边缘,久久没有说话。
祝余苦笑,他说“你知道吗,我宁可你还是失忆的时候。至少那时你不记得一切,也没有这么恨我。”
“我不恨你。”朝生云淡风轻的说道。
她定定看着祝余,眼中的确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祝余闻言却更加难受。他凝望着座上的朝生,仿佛在看很久很久以前的人。
“你该恨我的。”他说。
“不恨。”朝生说。
“我宁愿你恨我。恨也是需要感情的。若是你恨我,至少说明你对我还有些情意。”他说。
“从前我是很讨厌你的,”朝生说,“但是现在却不这么想了。”
“为什么?”祝余。
“你不会想知道的。”朝生笑道。
因为彻彻底底放下了。
“陪我再走一段路吧。”祝余苦说,“既然不讨厌我也不恨我的话。”
“没有必要。”朝生说。
“如果我说,我有天界的事要告诉你呢?”祝余道。
“本座并不想知道。”
“如果是和原隰有关的呢?”祝余道。
朝生迟疑了一瞬,起身道“走吧。”
祝余苦笑,“我就知道是这样。”
“你最好不要骗我。”朝生道。
“其实我从未骗过你。只不过有的事情,是非辗转,终究是天不遂人。”他说。
……
原隰不知从何处听说朝生把祝余请到了魔界。因为这本是一件正大光明公开的事,再加上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便传得很快。
他听说之后心里自然特别不好受。即便现在他说过要放手,说过不会再干涉她任何事情,可是听到关于她和别人的事,心中还是忍不住酸涩。
就去看一眼,他对自己说,看看他们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朝生和祝余一起走在永昼城的暮河边。
“为什么明明是叫做永昼城,这河却叫做暮河?”祝余问。
朝生破天荒没有不搭理他。
她望着风平浪静的河面,河水潺潺流动,在微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甚至闪闪发光。但其实河水并不那么清澈,可能是因为魔界本身光线就比较暗,也可能是因为河水本就没那么干净。
但是当清和浊达到一个平衡时,这样的河水依旧可以实现惊鸿照影,亦或是娇花照水。日光倾泻,微微有些昏暗的天空却也覆上了一层暖色。氤氲着的暖光让整个魔界仿佛变成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朝生的手抚摸着暮河桥的栏杆,良久她说:“永昼不过是一种梦想罢了。有些人即便身处永远的黑暗之中,也依旧渴望光明。但是这里是魔界,没有永昼,只有永夜。暮色苍茫,才是这里该有的色彩。”
“是吗?”祝余早想到了这样的答案,却没想到这就是最终结果。
“永夜。”祝余反复呢喃这个词,“皎月鉴薄帷,青镫照幽咽。六翮振何时,恒怅此遥夕。原本以为在魔界里只有血、厮杀、弱肉强食和战争,没想到还有孤独。”
朝生却不以为意,“六界之中,谁都会孤独。”
“包括你吗?”他问。
朝生轻笑,却没有回答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