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年惠莘知道要来侍疾,晴天霹雳般的震惊表情,云落尘简直是迫不及待的想第一个瞧见。
所以庆华公主连着请了两天郎中,将装病的戏演足后,云落尘就自告奋勇的亲自去找年惠莘说这事。
如今的年惠莘,白天里几乎都待在账房。
所以云落尘一过来,就瞧见她手握着毛笔,笑容温婉的分配着众人差事,每交代完一样,就有条不絮的记录上一条。
以前云落尘也来过几次账房,相比起董管事那会,如今年惠莘管账,不但更加井然有序。对方那信手捏来的从容感,更叫她觉得十分碍眼。
“嫂嫂一向病着,平日都不去给我母亲请安,妹妹还为你担心了好久。可如今嫂嫂一转脸,竟然还跑到这里管起帐来了,如此我就安心了。”
年惠莘的笑,在见到云落尘的时候僵了下,但她还是站起身迎了上去,“这些年婆母仁善,总是免去我的请安,如今老祖宗办寿宴,我若再偷闲,就实在是太不孝了。”
云落尘人前一向菩萨面容,此刻一脸的感动之情:“我就知道嫂嫂是最孝顺不过的了,其实寿宴有三妹妹张罗着,祖母很是放心,咱们就不要跟着瞎忙活了。反倒是母亲病重,甚是记挂嫂嫂,所以我亲自来请,嫂子总不会拂了我的面子吧。”
这话叫年惠莘还能说什么,云落尘看似相请,但她又哪有拒绝的可能。
就在她点点头,迈步要走出账房的时候,手腕却被赶来的云凌霄一把抓住了。“嫂子不能过去,她得留在这帮我。”
云凌霄还能不清楚,年惠莘若真的去了正院,她这边没人帮忙还是小事,这个嫂嫂必然是要受委屈的,她可不能叫这样的事情发生。
瞧着云凌霄,云落尘的眼中难以抑制的露出厌恶之色。
但她掩饰的很快,下一刻马上换成了可怜兮兮的模样说道:“母亲病了。三妹妹你年纪小,一次都没去探望,母亲和我这个做姐姐的,也不会怪你什么。但如今是母亲想见嫂嫂,你也要拦着,你未免也太霸道了吧。”
云凌霄是真瞧不上云落尘这两面三刀的嘴脸,毫不客气的回敬道:“我不讲理也不是一天两天呢。嫡母既然在养病,那就好好静养着,嫂子是在同我给祖母办寿宴的事情,难道嫡母的事情还有越过祖母,果然在长姐心里,就从来没把云家的长辈放在眼里啊。”
云落尘气的,差点没把手帕直接撕碎了,“三妹妹难道在眼里,只有祖母要孝顺,别忘了我的母亲,你也是要叫母亲的。”
可是云凌霄却很不给面子的直接摇了摇头,“大姐姐你似乎弄错了吧,你的母亲是我侯府的续弦,我尊重她称呼一声嫡母,没叫二夫人已经是很孝顺了。我可是正室发妻所生,除了我生母,还真没谁担得起我叫一声母亲。毕竟咱俩身份不一样,我是云家真正的嫡女,而你嘛不过是嫡母大婚顺道带进来的,可别老把咱俩混为一谈。”
云落尘最忌讳的,就是自己的身世被诟病。
可是云凌霄不但提了,还不止一次的往她痛楚上死劲戳刀子,顿时她就绷不住了,当场就要发作。
“你个小……”可是还没等她骂出口,年惠莘就挡在了两人的中间。
“好了,你们俩啊怎的一见面就爱说笑,落尘你去外面等我,待我同凌霄交代几句就随你去正院。”
年惠莘本来是想先送云落尘出去的,但是却不料手竟然被直接推开了,“嫂子有话就赶紧说吧,我出外面等你。”
瞧着云落尘怒气冲冲的出去了,云凌霄冷笑一声说道:
“嫂子瞧瞧她那不识好歹的样子,也就你脾气好能忍受得了,一会我同你一起去正院,看她们敢如何。”
可是年惠莘听了这话,却摆摆手说道:
“如今你掌家,还管着寿宴的事情,若掺和到这件事情里来,恐怕就真要中计了。长嫂如母你当这话只是说说的吗,如今正院明显是要使绊子,不交个人出去让她们撒气,这事怕是没完,我得护着你。”
头被年惠莘很温柔的拍了下,其实这个动作很幼稚,以云凌霄活了两辈子的年纪来讲,平日里非得激的她浑身难受不可。
但这会她只觉得,心里暖呵呵的,甚至鼻尖还有些发酸。
就在她愣神的时候,年惠莘已经转身离开了,等到她想去追时,却被莲葵拦下了。
“我的三姑娘,你就别跟过去了,就算这次你能拦住,可是下回夫人暗中会使更多的手段,叫我家姑娘遭罪的,说起来也是可怜,咱们家姑娘未出嫁前,那也是被家里众心捧月般的疼爱长大的,谁知道嫁过来大少爷生死未卜,又摊上这么个面上慈悲,心肠歹毒的恶婆婆,也不知道哪天才能熬出个头。”
云凌霄的脚步一顿,满脸吃惊的看向莲葵,“按你的意思,我嫂子在娘家很受宠?”
莲葵被这话问的也有点懵,“是啊,哪有不心疼自家孩子的,而且咱们文国公府五府是五代单传,到了我们姑娘这里,才算是一下生了对龙凤胎姐弟,全府上下别提多宠着姑娘和小国公了。”
云凌霄的表情更加错愕了,好半响才自言自语道:“那这不合理啊,文国公府可比咱们侯府有权有势,我还一直以为嫂子和我一样,娘家人凉薄不管她呢。既然身后有这样的靠山,怎么嫁过来还会被欺负成这样。”
莲葵一脸的无奈,红着眼圈说道:“我家姑娘可怜,出生就没了亲娘,爹也走的早,老国公是疼孙女,但是姑娘怕他老人家跟着担心,凡事都是报喜不报忧,有苦就往肚子里咽,一晃到也熬了这些年。”
云凌霄听得心里实在不是滋味,微微琢磨了下,她将手里的活一放,扯着莲葵就往外走:“文国公府怎么走,你赶紧前面带路,我现在就要过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