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兴奋得一夜没睡的我，本来打算悄么声地按照对方给出的地址摸索过去。

可等我发动好汽车朝外开去，经过大门口的时候，按了好几声喇叭却没人给我开门。

“老秦这家伙又跑哪儿去了？”

对这个时不时比我老叔的谱还大的看门人，我还真就一点儿脾气没有，只能下车自己动手了。

可就在我拿起大门上的挂锁，费劲地其中一扇推开的时候，身后老秦的声音却幽幽地响了起来：“这么急着一个人出去，是打算赶着时辰投胎去么？”

我去！

我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发现这老头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门卫室的台阶上，正眯着眼睛朝我这边看过来。

早晨才见面，老秦居然和我说了这么一句不吉利的话。如果是在平时，我非得和他急眼不可。

然而这回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概是被冷风吹了那么一下，让我原本混沌的脑子突然清醒了一些。

没错，像我这么贸然地单枪匹马跑到摸小鱼工作室的老窝去，仔细想来实在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虽说对方碍于协议内容，肯将自己的老底给我看，然而他们却没说看完了会怎么样。万一来个杀人灭口，那我现在的行为不就和赶着去投胎无异么？

老秦这会儿已经自顾自地回了他那间小屋子里。略一迟疑之后，我跑回去将厂里的几人统统喊了起来。

等我将事情的整个经过和他们说了一遍后，李猛立即表示可以和我一起去，郑潮则简单收拾了一些可能用得上的家伙什儿。至于韩小朵本来就喜欢热闹，遇到这种事儿更是不愿意错过了。

相比他们，王庆江却一脸迟疑的表情，皱着眉头捻动手指，算来算去磨蹭了好一阵：“吉凶难测啊，等我拿来那副千年龟甲再算两卦看看。”

“我看你就别去了。”我看出这家伙有点儿不愿意动身，干脆给他个台阶下，“车里就够装下四个人，没有多余的地方了，你就留下来看着工厂好了。”

对这样的安排，王庆江自然乐意至极，目送我们开车离开。

“真是个胆小鬼！”

韩小朵坐在后排，隔着窗玻璃朝王庆江做了个鬼脸，转头对我说道，“这可是三排座的商务车，坐七八个人都没问题，怎么可能装不下五个人。”

我不由尴尬地笑了笑，暗自承认自己这句谎话的确有点儿编得不太走心。

摸小鱼工作室所在的地段，位于本市老火车站的附近。当初这里凭借着靠近交通枢纽的优势，是整个城市最为繁华的地段之一。

然而后来火车站迁移到了新的地址，许多商铺也随着迁走，倒是有不少大大小小公司的写字楼依然留在了原地，而摸小鱼工作室便位于其中一栋的二十九楼。

把车停放好，我们仰头看着面前这栋极为高大的建筑。

“不像有什么危险的样子啊。”韩小朵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偏远的山沟沟里呢。那种地方才真吓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有人知道。”

作为一家侦探事务所，要收集四方八面的信息，自然不会选择一个偏僻的地址。不过韩小朵就这么简单地判定危险程度，也未免太简单了点儿。

“不管发生啥事儿，你们靠后站就行了。”李猛一副神采奕奕的表情，“这么多天一直和活死人过招，正想找个机会试试自己的长进呢！”

此时正是早晨上班的时间，写字楼里的人很多。我们几个等了半天，才终于勉强挤了上去。不过轮到李猛的时候，超载警报正好响起来，他只好骂骂咧咧地等下一趟。

刚一开始的时候，电梯里是一副人挤人几乎喘不过气的景象，以至于韩小朵甚至不得不踩在我的脚上才能站稳。可是等到了二十楼左右，电梯里就已经变得空空荡荡的了；二十四楼的时候，只剩下了我们三个。

“真是怪了，上面的楼层没人租么？”

我看着渐渐增长的数字，心底突然产生一些微微的寒意。如果说这栋楼的高层就只有摸小鱼一家公司的话，那这简直就和在深山老林里没什么区别，同样是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有人知道。

一直没说话的郑潮，这时候突然提议道：“我看咱们还是提早一层下电梯，从楼梯爬上去，省得对方耍什么诡计。”

对这个提议，我也觉得十分赞同。眼看着已经到了二十八楼，韩小朵眼疾手快，直接伸手按了下去。

电梯在二十八楼的位置停下，缓缓打开。

走廊里有一些灯光，不甚明亮。我只觉得这层楼的气温要比电梯里低上许多，正觉得奇怪，身后的电梯已经缓缓合上，继续朝上一层开去了。

“这地方好像还真没什么人租。”韩小朵捂着鼻子，嫌弃地左右打量着，“一股发霉的味道，估计是因为长年看不见阳光。”

其实我也闻到了这股味道。不过让人感到奇怪的是，整个走廊里都显得极为干净整洁，完全没有霉菌的影子，实在不知道这股味道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好像不太对劲儿。”郑潮背对着我们，喃喃地说道。

他所看的位置，正是我们刚刚走出来的电梯口。只见郑潮的手在电梯门口的按键上摸索了一阵，突然说道：“这东西，好像是假的。”

假的？

在我还没来得及惊讶的时候，郑潮已经伸手将上升和下降两个按键从墙上抠了下来。果不其然，竟然全都是用胶水粘上去的。

看到这一情景，一种极为不安的感觉立刻攫住了我的心。

现在的电梯口，已经变成了光秃秃的一片，没有任何标志。这也就意味着，如果没有人在里面主动停在这一层的话，我们将再也无法从外面进入电梯。

此时，我们三人几乎同时想到了另一种可怕的可能性。

“快去看看，从楼梯能不能出去！”郑潮说道。

韩小朵反应快，立刻蹬蹬蹬顺着楼梯朝上面跑去，结果不一会儿就带着哭腔跑了回来：“上面的楼梯根本就没有出口，是和上一层的地面连在一块儿的！”